九江，甘棠湖畔的一家餐馆，离开小斗岭共大35年后的2014年的一天中午。我的侄女婿等人从修水来九江，朋友安排他们吃饭，侄女婿打电话要我参加。
 听侄女婿介绍，此人是九江市××局的局长，老家是我们白岭。我被搞糊涂了，马上开动记忆搜索机，到边到角地找，搜肠刮肚地想，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一个同学有这么大的出息，当到了正县级的官，表面上还是敷衍应承着这个胡局长。但局长还是非常热情地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按在他旁边别人早已腾了出来的位子上坐下。 我那时正副厅级干部见过几个，县处级干部时不时的有机会聚聚餐喝喝酒，因而碰到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是落落大方地应付裕如。在礼节性地相互敬酒后，局长主动多次地和我喝酒，还时不时地聊些共大补习班老师同学的事情，我发现他聊的和我记忆之中的情况榫卯对应人人事事相合，才确定他确是补习班同学。我们在饭桌上加了微信，他说有一张我们四个同学在小斗岭下渣津镇照相馆照的照片，回家后发给我。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晚上，在家里看着局长同学发来的照片，只见黑白照片上共有四人，我和胡同学坐在一张条凳上，后面站着卢同学和曹同学，背景是一块红色的布，我们都非常年轻，浑身都充满了朝气，我们也不失英俊纯真，大家的眼光充满着梦想和期待。 望着微微泛黄的照片，我呆呆地冥思默想了很久，很多往事扑面而来。 我感觉同学胡××和局长胡××仿佛判若两人。那时的胡同学不是从专业班考进补习班的，是从县城去我们共大读补习班的。那时的胡同学虽然和我们一样处于物质匮乏的时代，但一来却给我一个长身玉立翩翩佳公子的印象。 只见他一米七几的身高，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端正，鼻梁高挺，两眼精光四射，四肢挺拔修长，好像身穿呢料衣服，剪裁合身适体，但显得滑稽的是头戴圆桶几折棕色老人帽，显得很不协调。 看了几天后，再不显得那么突兀，慢慢地好像统一和谐了。在那个时代，在我们这群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中间，胡同学显得鹤立鸡群卓尔不凡，甚至有点另类了！ 他好像是寄住在哪个老师家里，除了上课自习，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他。我们这些同学也不会主动地去靠拢他结交他，免得同学说巴结他，想在他那里沾点小便宜。 慢慢地我们发现他主动地和我们交往，和我们一起到学校食堂吃饭，一块讨论题目，课余也和我们一起玩玩，谈谈学习之外的事情。 修水网 蓦地发现他这个天之骄子已经和我们这些土包子打成了一片，成了我们中的一员了，也不记得是谁的动议，我们玩得最好的四个同学走进了当时渣津街上最有名的刘忠和照相馆照了这张像。 照了这张照片后，我们还在学校呆了两、三个月，按学校的要求，我们补习班把初中的知识复习一遍，把高中的知识学习一遍。 总的印象是走马观花囫囵吞枣，大家都害了消化不良症。高考前一个半月，补习班放假，大家都回到户口所在地参加高考。 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阳历六月初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那时，父亲已经从月塘公社调动到白岭区医院担任行政院长，家里租住在白岭上街头烈士亭对面戴姓人家。 大弟弟在白岭完中读高二，新课已经学完，正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全面系统的复习。我回来后，跟弟弟去了白岭完中，插班到他们班上进行复习。 去的第一天，只见学校所在的吴家祠堂大堂前的左边，一间很大的教室里，坐满了黑压压的学生。在闷热的天气下，同学们虽然穿着汗衫什么的，但个个还是汗流浃背，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汗酸味，难闻极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同学们在底下叽叽喳喳地说着私话，我坐在最后边，只听到教室一片嗡嗡之声，老师讲了什么几乎一句都听不到。中午放学后，我就和弟弟说，下午我不来了，就在家里学习复习。 HULING 从此以后，我一个人吃住在家里的阁楼上。阁楼比较低矮，靠墙的地方几乎直不起腰，一挺胸，头就顶到了檩子树、椽皮和瓦片上。早晚还好，一到白天，太阳出来温度升高，薄薄的瓦片被烤得热烘烘的，阁楼里闷热异常。 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在楼上，干脆把衣服脱了，只留一个裤头，整天还是大汗细水的。那时还正生着疥疮，身子温度一高，肚皮上大腿根腹股沟里就奇痒无比，一手看书、做习题，一手挠痒痒，因为涂了硫磺软膏，挠得手上粘乎乎的，满手满身的硫磺味。 一天到晚除了下楼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阁楼上，喝的茶和开水是自己带上来的，饭菜是弟弟妹妹从楼梯口递给我的。上楼没有现在这样一级一级一等一等的楼梯，而是两根四米左右长上下一般粗细的树干，中间均匀地设置十根左右的横杆，把这样的梯子靠在楼梯口，人就顺着梯子一级一级地爬上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争分夺秒地把老师所教的内容进行了一次梳理复习，不懂的地方都记在边上，等大弟弟晚自习回来向他请教。早上专门背诵政治、语文等内容，白天晚上就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等科目。 在数学上，大弟弟给了我一个记满了六十几道平面几何习题的小本子，我一道题一道题认真地看，搞清楚每一步的证明过程，把这些习题全部搞清楚了。后来考数学最后20分的题目是证明四点共圆，这个题目被我做对了。 修水网 1979年7月，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参加了考试，七月底成绩出来，在中等学校考试中，我们白岭区全区8个公社上线人数30几人，我以第三名成绩名列前茅，最后比录取线高了50分。由于志愿没报好，被录取在修水师范，位列班上修水籍学生中的第一名。 我们一起照相的曹同学也考入了修水师范，卢同学分数少了一点，和学校失之交臂，胡同学回县城考试，最后不知情况如何，以后也不通音信。这次见面后才知道他考入了九江财校。 共大补习班开班时共有三十多人，在四个多月的学习过程中，有些同学由于跟不上复习学习节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补习班。最后参加考试的同学仅有15人，这些人中有4人考上了修水师范，有1人考上了九江卫校修水医师班，有2人考上了共大云山分校（为中等学校，包分配），升学率近50%，这是共大小斗岭老师引为骄傲的事情，多年后还时不时地提起这个事情。 考上中等学校，拿到了铁饭碗，这确实是我们人生的转折点，也是我们还算是顺风顺水生活的起点。我师范毕业后，教书11年，当了三年乡中学校长，当了三个月的教育组组长兼中学校长，后来到县委组织部、宣传部、政协办公室工作，最后在科技局退休，好歹也混到了一个正科级干部。 曹同学师范毕业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很早就是初级中学的骨干把关教师，后来被广东中山市一家职业高中作为人才引进了，现在家成业就，事业一帆风顺。 修水网 胡同学更不得了。财校毕业后，先在一家工厂做财务人员，后来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和聪明才智，成长为企业的财务科长，因业务精湛成绩斐然，被主管局相中，高升为局里要害部门财务科科长，后又被市某局相中，调任为科长。工作几年后，脱颖而出，成为了副局长，在副局长岗位上锻炼几年之后，又成了市级方面大员的局长了。 看到照片上青春阳光英俊潇洒的脸庞，感受那种似乎要透出相纸强烈的清纯勇毅自信的神情，想到我们虽然走得有点坎坎坷坷但也小有所成的人生之路，我想我们应该感谢小斗岭共大决定开办补习班的那些领导们和辛勤教育我们的老师们！在此向您们深深地鞠上一躬。 2023年8月 周斌，江西修水人，《古城旧梦》特约作者。对家乡厚重的文化历史和蓬勃发展的当代具有浓厚的兴趣，试图用笔挖掘丰厚的积淀，描绘多彩的今天，作品散见有关平台及书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