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情怀

    这几天晚上，老是睡不好觉，半夜醒来，转辗难眼，心里总会想起很多琐事。尤其是想起家里的老父亲，又隔了很久没有去看望他了，尽管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问候，他每次都会说，他很好，叫我不要牵挂，安心工作。而我却越来越放心不下他。
    上星期天晚上，我利用休息时间专程去看望了父亲。寒冬，外面刮着凛冽的风，下着绵绵细雨。我穿过几个狭窄而又弯曲巷道，外面的路灯有的发出微弱的亮光，有的过道根本就没有，也许晚上经过这里的人很少吧！父亲居住在县城很早一批城市居民住宅里，同附近现代的花园式房子大相径庭，形成不同时代的鲜明对比。父亲的房子外墙斑驳，看上去比较陈旧。当我走近父亲房屋时，从外面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亮光。我在门上“咚咚”敲了两下，门没有锁上，我轻轻地推开门，父亲坐在餐桌旁看报纸，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看到我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报纸，试着从坐位上站起来，“坤儿，您来了！” 我赶紧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爸，我来了！”父亲说：“你先坐下吧，我去泡杯茶水给你”。这时，父亲那高大的身躯开始向前挪动，有点摇晃步伐却很稳健，直走向厨房。开始听到父亲找这找那在翻动什么东西和“哗哗” 的冲洗茶杯水声，一会儿，父亲给我递上一杯热腾腾家乡茶，我赶紧接过茶，双手紧抱，顿时，感到一股暖流充遍全身，刚才冰冷的双手开始有了温暖，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茶水，浓郁的菊花和芝麻香味直沁人肺腑，感觉爽极了！这种味道是那么亲切和熟悉，却又是那么久违和陌生！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父亲开始关切地问我有关工作和家庭情况，以及身体状况。当他看到我蓬松的头发时，他不断提醒我要注意身体，适当休息，好好工作等，似乎总是一些陈辞老调。父亲还谈到最近他的身体不如以前了，他的右腿常患疼痛，有时走路都有点困难，给生活带来越来越不方便了。他告诉我，前几天他已看过医生，也买了一些药，效果不是很明显。我于是蹲下身子，卷起父亲的裤子，看到父亲消瘦的脚上，粗糙的皮肤紧紧地包裹骨头，我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父亲的腿部肌肉，他说有点痛。我不断地对父亲说，要继续吃药并汪意加强检查。此刻，我突然想起儿时父亲，魁梧而高大的身躯，宏亮的嗓音，铿锵有力的步伐。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眼睛充满咸咸苦涩。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抬头看看父亲，透过灯光，我看到父亲稀疏的银发如寒霜摧残的小草点缀在头顶上，无精打采却又坚强地举起生命茎脉，迎接冬日的阳光！
    父亲看着我，微笑着对我说：“坤儿，我现在身体还好，有点小病，也很正常的，还不会怎样的，过几天会好的……”其实，我心里是充满酸楚，更是不安和感到内疚。况且，母亲离开我们已十二年了，由于工作关系，我们也很少陪在父亲身边，尤其是他退休后，父亲大多时间是一个生活，父亲没有太多爱好，他在自家阳台养近二十盆鲜花，他会每天清晨到阳台去看，什么浇水、施肥等似乎是他每天工作，每盆花也长势很好。他还喜欢读书看报、以及电视新闻，关心时事变化。有时到外面走走，但他很少离开自己的家，习惯于守望在一个几十年不变的老地方——也是父亲和母亲最早居住的老房子。 本文来自修水网
记得那是一个春暖花开，草茑飞长，鹦歌燕舞的季节，母亲拉着父亲来到老家的一座山头，他们找了一个空地席地而坐，母亲兴奋地父亲说，“你看，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有房屋、有公路、有山丘、山上到处都是果树，山脚下是溪流，好热闹的地方！”父亲随着母亲指点望去，母亲满天兴奋地深情地望着父亲，父亲却沉默不语。后来，父亲说：“我们回去吧！”母亲却说：“不，这里太好了，我想在这里坐会儿！”父亲也只好陪着母亲在山头坐了很久很久，他们也聊了很久。就是那年冬天，母亲突然一场急病，从此再也没有醒来，时年五十又二年。父亲决定把母亲安葬在当初坐在那里观望风景的山头！从此，母亲就一直守望在那里。每年，父亲总要去那山头看望几次母亲，也总会在他的坟墓前静静地坐上好几个小时，陪母亲聊天……
    母亲去世已经十二年了，父亲一直兼负做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角色。我记得母亲在世时，父亲是从不下厨，也不会洗衣做饭的。如今，只要我们去看望他，他总乐意为儿女们做饭、烧菜，热情款待我们，似乎我们才是他心目中的贵客！父亲也不愿意再有另外一个走入他的生活，十几年如此，他独享安静和孤独，他把母亲的照片做得大大的，挂在自己的房间，有时，他会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头凝望着母亲的照片，若有所思，用手轻轻地擦拭照片——照片上其实并没有灰尘。他会把母亲生前用的什么梳子、镜子仍然照旧放好，甚至母亲的衣物他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每年春季，他会拿出来一件件晒太阳，然后又叠好放回原处，十多年了，从未隔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