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回家,路遇先前从教的学校正、副校长。笑问前往何处,言到酒店参加教师节聚餐,音容中带着些许的不自在。这才想起,今日便是教师节了,这是个曾经属于我如今却不再属于我的节日。一路想着,心生许多感慨。 修水网 因着此,课余时间,我时常悠游于学生之中,卸下虚伪的面具,肢解做作之清高,仿若自己便是其中一员,齐欢笑,共悲伤。学生宿舍里,时常有我来去的身影。那间15平米的单身宿舍,时常挤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每逢周末,总有些学生,自己上菜场买来一袋袋生鲜蔬菜,早早地叩开我的房门。这些在家里习惯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学生,竟也熟络地里外呼应着、忙乱着、热闹着,自 己动起手来。当满满一桌饭菜摆上了桌,每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都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有男生搬进一箱啤酒,怯怯地,用眼之余光试探着我的反应。聪明,我说。如得到圣旨,所有人便腾地欢呼了起来。递樽把盏,闹腾开来。酒意酣酣中,彼此说着各自的想念与心思,快乐的或是伤感的,一齐端上了桌,欢笑与泪水,都恁般的恣意。至今想来,那一双双清纯的眼睛和纯真的笑脸,让我久久痴迷,让我永难忘怀。 十七八岁的年龄,青春不也总似阳光明媚。一拨拨来去的学生中,总也有些个命运多桀的。阿奇来自磐安的某个山村,家境贫困,有着山里人吃苦、耐劳、节俭的品性。听其他学生讲,他的一日三餐非常简单,有时一天仅用两餐。虽然穷苦,但他人很诚实、开朗。一次,他和另外一位男生玩拳击,不幸被击中颊部,口腔出血不止,我送他到医院口腔科,做了缝合,但血仍然不断地渗出。这征象让我有些担忧,我跟他说必须住院作全面检查,他默不作声。哪知当天晚上,他竟然偷偷地乘过路车回家去了。一个月后,传来了他的死讯。经医院确诊,他得的是急性白血病!闻得此讯,我身心俱焚,在我的记忆里,亲眼所见仙去的亲人不少,而他,竟让我如此心痛!阿奇便这么走了,如此悄然,似那淡去的月华,没有一丝一息的风声。 修水网 www.xiushui.Net 从教八年,这样的哀伤也不止三两次。新闻里听到的、看到的各种意外死亡应是不少,除了对死者的惋惜与同情以外,似也再没有过多的怀想。但死亡一旦与自己沾着亲、带着故,便无法不令人动起了容,感着了痛。娇艳的花朵走完其生命历程而凋谢了,尚且能让人伤怀,更何况那些个与己依存着的鲜活的生命呢。 生之来去,竟是让人无法摆脱宿命的姿态。无法预知的将来到底会是怎样,我们似乎只能无助地,回头望一望深深浅浅的足印,从那里,去寻找答案。 转眼间,离开讲台已经四年。离开的原因,表面上是参加干部公开选拨而调离。其实真正的缘由,仍是由于我与学生关系过于密切,号召力甚于学校某些领导,再加上对学校教学上的种种弊端挑剔过多,为人过于耿直而遭排斥。仔细想来,人之间的猜忌、自私、狭隘与争斗,应是无处不在的,哪怕菁菁校园。尽管想象中,校园是个纤尘不染、与世无争的地方,但那只是想象,若真有这样的评价,定是失实且欠中肯的。离校前的那个晚上,正值学校年夜饭,没有专门的欢送会,没有纪念品,这样的礼遇,是先前了无先例的。也有要好的同事来敬酒,我来者不拒,心里存着些感激。三瓶葡萄酒下去,八年的辛酸浮于心头,我哭了,醉了,那是与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地伤心、落泪。 本文来自修水网 每年的教师节,总有几张卡片、几条短信,从不同的地方飞到我的手心,今天也不例外。是夜,月明星稀,静坐窗前,看微风摇曳斑驳的树影,远去的往事又复袭上心头。手上握着的,是几年前学生们送我的那只bp机,在月光下幽幽地泛着光。缓缓地装入电池,一串文字跃入眼帘:老师,我们不会忘记您!永远!!! 其实,我又如何舍得下、放得下你们呢!你们都好么? 修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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