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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北线公路，是指位于武宁县境内北面一条东西走向的盘山公路，长约三十多公里，那是一条通往南昌和九江的必由之路，它的建成与通车，为修水公路交通发展史谱写了一篇浓墨重彩的华章。 那么北线公路既是一条武宁县的公路，为何与修水有关，且成了修水公路发展史上的华章呢？这里必有千丝万缕的密切关系，要说清这件事还得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修路说起。 修水是赣西北的一个山区县，域内峰峦叠嶂，山水纵横，交通落后。出行慢、出行难，成了百姓们的头痛事。到南昌、到九江的公路是修水出县的主要交通干线，该公路途径武宁老县城，修水人中途总要在武宁境内某个饭店吃饭小憩。虽说一路上山路崎岖，颠簸劳顿，但总算有班车直达南昌、九江可慰。 时空跨越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修水的东面、修河的下游横空出世建了一座拓林水库（如今的庐山西海）用于发电，那水库烟波浩渺，万顷碧波，水天一色，湖面足足有14700平方千米。不仅淹没了武宁大片土地，连武宁老县城也要搬迁至新址高地。 修水与武宁唇齿相依，柘林水库连武宁老县城都淹了，对于修水来说，等于将修水至九江，修水至南昌的公路拦腰切断，这可是动了修水人的交通命门，于是，修水至九江、南昌的交通进入了近二年的''休克''期 。然南昌与九江两城，对于修水来说，一个是省会城，另一个则是主管地区，阻了交通，那两地需要交流的事情不是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地方。 修水网 为方面出行，修水交通部门想出了个''曲线救国''，''迂迴周转''的暂行方法。按照这个办法修水到南昌公路本应是一路向东行驶，现在改为先向西行，然后绕道铜鼓宜丰再折向东行至南昌，向西绕了一个大圈，路上增时近四个小时车程，早上从修水踩着星星出门，到南昌已是日落黄昏鸟啼鸣，舟车劳顿实艰难。 那修水到九江的旅程更是''一波三折''，路一程，水一程，再车一程。修水先把车开到武宁醴溪往前一点的水路边，待武宁方向的船过来摆渡到武宁新县城，在新县城招待所住一晚。 平心而论，那招待所的宿费确实是便宜优惠，一晚也就五毛钱。然僧多粥少，一张床铺要睡二个人，它又是高低床，即上面睡二个，下面睡二个，床位本很窄，二人一床，连翻身都难。旅客之间紧挨着睡难免有牙齿咬舌头的时候，一有磕磕碰碰之事，便相互指责，互不相让，就这样旅客们在吵吵闹闹一片乌烟瘴气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待到第二天清晨又急匆匆赶去码头乘''啪啪啪''的小汽轮船到鸦雀山下船，再转乘往九江的接驳班车。一路风雨兼程，一路疲惫辛劳，这还算是顺利的，一路顺风顺车。 HULING 如果碰到接驳车脱班接不上，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早就来，两头都落空，这样就有可能将旅客撒在半途中。那接驳车上下车的地方，可是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荒野之郊，无奈之下旅客有可能只好就地''露营''了。 交通不通，人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如此行路难也不符合现代社会发展的风貌，于是修路通路的呼声日渐高张。在此背景下，一份修建武宁北线公路的红头文件摆上了修水武宁两地政府领导的案头。 按照该方案拟在武宁县境内的北面修建一条东西向的公路连接原来的老公路，也就是说将原来在武宁境内被淹没的那段公路北移到地势高的地方去。该路段公路全长三十多公里，工期为一年半，由修水武宁两县组织施工，共同完成。公路以南皋山为分界点，向西靠修水那段由修水完成，东段则由武宁完成，资金由拓林电站拨付。 修水这边本来就被出行受阻搞得焦头烂额，接到上级修路任务后则雷厉风行，迅速组织落实，立马责任县交通局具体牵头实施。旋即，''修水县北线公路指挥部''在人们的期盼和掌声中宣告成立。 xiushui.Ｎet 县政府指派县交通局局长为指挥部总指挥，并从全县各部门调配得力干部任副指挥和设若干科室负责人，举全县之力充实领导班子。交通局更是将局机关一大部分干部抽调去了公路指挥部，又从下面的养路工段抽调技术骨干到指挥部担任修路技术指导，当时的''修水北线公路指挥部''设在武宁县宋溪。 兵马未行，粮草先行，先头部队首先出发，在武宁县宋溪当地群众的支援下首先搭起了二栋茅草屋，成了指挥部办公，安置了住宿的地方。就这样，修水北线公路大会战的序幕在武宁县宋溪拉开了。指挥部下设尹山、宋溪、南皋三个工段，三个工段分别配备得力工段长和技术总指挥。 笔者当年被招至宋溪工段，与指挥部合在一起办公。对于修路之类，我并不专长，但领导不管你这许多，认为你既是技术干部，就应抓技术工作，就这样赶鸭子上架，把我推上了公路技术岗位上，来个''南郭先生滥竽充数''。 起初以为，修路无非就是挖挖填填，平平整整而已，哪知到工地一看，与想象中的情形大相径庭。那里崇山峻岭，奇石怪林，悬崖峭壁，直使人看得头晕眼花，不是沟便是壑，根本找不到一块平整的地方。初步堪察设计需要架设三座桥，填平三个深谷，施工难度之大及土石方的需求量之多，即使对于经验丰富的修水老交通老公路来说，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在当时筑路条件下，根本没有什么筑路机械，一石一土全靠人工挖、刨、铲。这严峻复杂的工程问题摆在了指挥部领导的面前，要完成这一超级难度的工程，必须要有一支既有经验又特别能吃苦的施工队伍。指挥部的领导解放思想，开动脑筋，到当时比较先进发达的浙江福建寻找施工队伍。 说来也凑巧，他们在公路施工的工地现场就碰到几支施工作业队伍，经过协商，很快达成了协议。指挥部领导刚回不久，大批来自浙江福建的施工队伍，就浩浩荡荡开进了工地，北线公路施工大会战由此正式打响。 从闽浙两省来的民工兄弟，他们不负众望，个个都是力大无比，铁肩担当能压千斤重担的汉子，挑起担来走路带小跑，似一阵风一样的。尤其是他们打炮眼的技术，经验更是老到丰富，炮眼选在什么地方，是直的还是横的斜的，都非常有讲究，起爆一炮，便能炸开好几方石块，其技术之高明连指挥部的工总老总都叹为观止，自叹不如。 然而当我们上工地察看时，民工们则神情慌张，噤若寒蝉，他们以为我们是来检查工程质量，挑刺挑毛病，训话扣工程款的。尤其是到工地上验收量土石方，那包工头的''献殷勤''更是做到极致，那种期待的目光和眼神，谁的心里都明白是怎回事。 HULING 我们当然既要秉公办事，又要照顾民工的利益不能受损，一尺一寸都在掌控之中。工期结束了，民工们的腰包也鼓了，然指挥部的领导却感到，修路施工中好像缺少了点什么。这条公路既是叫修水北线公路，那总得要有修水民工参与建没，才名符其实，实至名归。 于是，指挥部的领导分别到修水各地游说，招揽民工修路，好不容易带来二支两个乡镇的施工队伍，为照顾来自家乡的亲人，指挥部特意把最易施工的优质地段发包分给他们，期待他们在为北线公路作贡献的同时，也能满载而归。正当人们满含期待，希望修水民工有出色表现的时候，然而令人惊呆的一幕发生了：他们鸣金收兵，打道回府去了，来工地时间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原因却是因为他们连伙食费都没有挣到，无米之炊，难以为继，真使人瞠目结舌。 原来这些所谓修路的民工，不但从没有修路的经历，且鲜有身强体壮的汉子，倒是年衰体弱的弱劳力充数其中，视修路似绣花，慢吞吞，笃悠悠，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劳动报酬与原生产队记工分一样，原生产队拿多少分，现在在工地修路也一样记多少分，这当然使民工没有积极性了。比较而言，闽浙两地的外来民工他们吃大苦耐大劳又有赏罚分明的奖励分配制度，激发了民工的劳动热情，正是有了这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队伍，才使北线公路如期顺利完成。 
北线公路
北线公路在全体建设者们的顽强拼搏中终于全线贯通了，用时一年零三个月，提前三个月完成，接下来是修整试车试运行了。望着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峰峭绝壁的南皋山，云在空中飘，路在云中荡，司机们个个面面相觑，跃跃欲试。 HULING 由于笔者也是其中的建设者，也想第一个吃螃蟹。那是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笔者有幸与司机夜闯南皋山，风驶北线路，成功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行北线公路的考验。那一日笔者刚好在南昌出差，忽接单位来电，要我押运一车货物回修水，北线公路其时刚好试运行在即，是个机会。 于是，我早早的就来到位于八一大道省运输公司接洽，等候司机，谁知一个个问下来，司机们听说是送修水的货，都知道南皋山险要，一个个摇头比''拨郎鼓''还快，整一上午，颗粒无收。至下午又去货场等，又和上午一样，无人敢接单，眼看司机们快要下班了，仍无信息，我想注定今日又是个没有希望的一天。 我刚要转身回去，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说他愿意送货去修水，一问这司机，原来他家在修水马坳，这几天家中妻儿老小有事正盼他回家。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与司机约好明晨一早装货出发，可司机又不干了，他说现在装货就出发。 北线公路。 司机的话让我也犯嘀咕，我估计了一下时辰，若是现在装货出发，车到北线公路已是半夜时分了，那蜿蜒曲折的北线公路，不说是晚上，就是白天，司机们也会头皮发麻汗毛林立，那晚上过南皋山不是玩命吗？显然司机早已急不可耐，归心似箭了。恭敬不如从命，最终还是司机说了算，马上装货，马上出发，至于路途中的不测和性命悠关，那就只好交给苍天了。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就这样，我们满载货物从南昌出发已是夕阳斜照，晚霞满天，一路上颠颠簸簸，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好不容易来到武宁的北线公路关口。接下来要爬南皋山了，经受考验的时刻来了，不巧的是那晚正好是风高月黑的夜晚，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四顾茫茫，漆黑一片 ，我与司机神色凝重，但我们还是镇定自若，司机一咬牙一跺脚，踩足油门，汽车则沿着盘山公路像蛇一样的奋力往上爬行。 尽管坡度陡峭，沟谷幽深，弯道多，九曲十八弯，但还是关关过，有惊无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山顶，往下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在汽车灯的余光下，但见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要下山了，别以为下山就是一件轻松事，下山对司机是个更大的技术考验，我虽不是司机，但悬着的心一直吊在嗓子口，一刻未曾放松。有时一个急转弯，一个急刹车，车已到了悬崖边，过半步就是虎口狼牙，怎叫人不汗毛竖起。 
北线公路
最惊险的是两车在悬崖上交会过。这事儿那晚也给碰上了，原来以为北线公路通车，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知早中自有更早人，捷足先登者大有人在。那两车交会前，车前灯必须忽明忽暗，避免灯光直刺对方的眼情，在山崖上行车会车，二车都是格外小心翼翼，不敢贸然行事。 xiushui.Ｎet 待到交会时，两车的灯都熄了，借着余光，我大致看清了对方的车，那两车的距离就差那么一丝丝，一线线，差点要''贴脸''了，真是好险呀，假如万一，我不敢往下想了。就这样山一程，路一程，随着司机紧握的方向盘我们终于顺利下山了，越过北线公路，刚巧一场飘泼大雨迎面而来，然而我们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两岸猿声啼不断''，一场暴雨袭来刚好为北线公路的顺利通车准备了最热烈的掌声和鼓声。 虽然夜间安然过北线，也验证了北线公路的安全性可靠性可适性，然回顾过程，我却仍心有余悸，无法释怀。正如后来许多旅客一样，过北线公路正如走钢丝一般，''命悬一线''，再调皮的小孩到了北线公路便会乖乖听话，鸦雀无声，这便是人们敬畏北线公路的一大缘由。 本世纪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一度闭塞，行路难的山区县一一修水迎来了公路建设的大发展时期。不仅道路改线，行车安全了，而且一条横垮修武两地分别直达南昌九江的高速公路，穿越崇山峻岭，赫然屹立在人们的眼前，路程缩去了一半，时间节约了一大半，现在修水到九江、南昌只有二个小时的车程，幸福指数大大提升。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回首北线公路那段历史，至今让我难以忘怀。那种水一程，路一程的艰难出行，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承载了几十年公路运输任务的北线公路随着高速公路的开通，也早已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中，成为人们记忆的符号。 然而，北线公路当年建设者们的英雄大无畏的豪迈气概，仍久久回荡在深山峡谷中。精神永驻，丰碑耸立，激励人们更加勇往直前，砥砺奋进。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李金生：男，江苏苏州市人，大学本科毕业，高级工程师职称。《古城旧梦》特约作者。1970年至1986年分别在修水县化肥厂，修水县渣津中学，修水县粮食局等单位工作，1987年调江苏省苏州市粮食局，苏州市轻工研究所单位工作至退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