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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北农村冬季没有暖气，也很少依赖空调，取暖大多是电炉。电炉使用起来方便，可以自由移动，随意开关。在遍地柴火的赣北山里，人们至今仍然保留着熏制过年腊肉、烧炉火取暖的习惯。 “九月重阳，移火进房。”由于全球环境恶化，温室效应加剧，如今的冬天没有以前那般冷了，整个冬季都很难看到雪的舞姿，炉火自然也烧得晚一些。因为家有百岁老人，习惯烤炉火，小雪来临以后我家开始烧炉火，每天不到老人上床休息，炉火是不会熄灭的，这要一直延续到另年春分前后。老人常说：“伙伴伙伴，有火就有伴。” 前天，堂妹带孩子到我家烤炉火，突然心血来潮、就地取材煨了两只小红薯，吃了一只，留了一只。看着灰不溜秋的烤红薯，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冬日时光。 小时候的冬天，雪总是一场接一场地下，阴天能持续半个月甚至个把月，山上树木禁不住冰雪的重压，稍一起风，有的会突然吱呀呀地歪倒下来，砸在矮处轰然作响，冰雪四溅。四野皑皑，寒风凛冽，檐冰垂下来，有时会有一两尺长。 那时，山里没有通电，烧火炉烤炉火是寒冬腊月唯一的取暖方式。烤炉火不容易上火，邻里家人几个围坐在火炉边，年老的海阔天高地神聊，年轻的嘻嘻哈哈地打闹，日子也打发得快一些。“薯丝饭，茶壳火，除了神仙就是我。”粗茶淡饭、炉火相伴，是山里人特别惬意的时光。 HULING 白天，我们小孩子坐不住，最喜欢到山丘的斜坡小路上去滑冰雪。我们几个挤坐在青翠的棕树叶子上，由一个小伙伴牵引着叶柄，从山坡飞奔而下。到了平地，我们再重新收拾整理，爬上山坡，互换角色，轮流充当牵引手。一轮接一轮，乐此不疲，玩的就是速度和心跳。有时牵引手控制失当，速度太快，后面坐着的连同前面站立的一齐射向路边，跌入一丈来高的坎下。坎下是松软的土地，上面铺着厚厚的积雪，一般不会发生什么折断手脚的大事，擦破手脚额头的意外倒经常发生，却阻挡不了山里孩子找寻乐趣的脚步。 白天我们在外面疯玩累了，晚上就乖乖地待在火炉边烤火。一家人依偎着取暖，狗蜷缩在椅子旁边，眯着眼睛，耳朵一抖一抖的，猫伏倒在我们的脚背上，发出轻微地呼噜声。我们闻着松木柴燃烧时散发的淡淡香味，倾听着屋檐雪水渐滴渐慢的声音，倾听着老鼠在楼板上或洞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倾听着木柴在火炉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摇曳的蓝色火焰舔着壶底壶侧发出“啵啵”的轻响，看着推筒钩上熏黑的腊肉渗出的油脂一滴一滴滴下来，滋得红炭冒出一股一股的细烟，看着木柴燃烧是腾起的蓝色烟雾时浓时淡，炉中火光明灭变幻，每个人的脸或神色随着清晰或暗淡……炉边烤火，是人与大自然的独特对话。一炉火，就像一段人生；添加树枝劈柴，像是生命的生息繁衍。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烤火到深夜，奶奶常常会取一只长条红薯放入热火灰里。我肚子饿了，等不及了，时不时会把那红薯用火钳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熟了。奶奶告诉我，用手捏一捏，里面软乎乎的没有硬核就熟了，还说：“三只煨薯，当个猪肚。” 红薯烤熟了，挖出来放到围边的青砖上冷却一会儿，再拍拍灰土。鲜艳的红皮已成焦黄，受到高温炙烤，有些地方薯皮已经爆裂，露出红薯肉。轻轻掰开，里面金灿灿的，一股红薯的香味迎面扑来，比拌在米饭里的碎薯块更香更甜。我接过奶奶递过来的红薯，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甜津津的味道撞击着活跃的味蕾。顾不得满嘴乌黑，我尽情大嚼，直到把最后一些塞入口中……寂静的山村冬夜，围坐在火炉边分吃红薯，这情景让我联想到地洞中的老鼠，它们也是这般过冬的吧！ 红薯好吃，对身体大有裨益。有研究表明，红薯含有丰富的膳食纤维，能增强肠道蠕动，有利于通便排毒减肥；红薯能抗癌，提高免疫力；红薯还能抗衰老，抑制黑色素的产生，防止雀斑和老人斑的出现，抑制肌肤老化，保持肌肤弹性，减缓机体的衰老进程。 我们一家几个的生日都在农历九月，这正是红薯成熟的时节，奶奶开玩笑地说我们是吃薯的命。的确，我们爱吃红薯，可喜欢甜食的小孩子们不喜欢吃，理由是红薯太甜，甜得发腻……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一连几天，堂妹留下的那只扁扁的小红薯仍静静地躺在炉灰里，孩子们进进出出，始终没有掰开尝试一口。甚至，连喜欢偷食的老鼠都没有闲空过来。 白岭镇西平小学 杨廷丰 2016年12月24日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