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布鞋

　　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从部队回家探亲返回部队时，妻子在我的行囊里，塞了一双单布鞋。回到部队，过星期天时，我把那双方扁的鞋头、白布折边的布鞋，穿在脚上，结实、古拙、美观，而又不失时尚。黑色灯芯绒的鞋面，白底红条纹的鞋里子，鞋面和鞋底的接缝处用白布条精心滚了口，清香的新布鞋，穿得多么轻巧舒适。
　　退伍回乡后，发现妻子做布鞋，一般都是在寒冬腊月，常常做到子夜时分。有时，我一觉醒来，看见妻子仍然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双脚架在火炉上打鞋底，麻线穿过鞋底发出滞涩的“哧哧”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特别安适、特别能催人入睡。
　　搓麻线，打布帮，纳鞋底，打鞋底，做鞋帮，滚鞋口，钉鞋眼，切鞋边……，一双布鞋看上去简简单单，其工序并不简单。最麻烦的自然是纳鞋底，打鞋底。纳鞋底用的材料，除了鞋底正反两面是用整块儿的布，鞋底的里面，全是从破旧衣服撕下的旧布与平时请裁缝做衣服时剩下的零头碎布头儿。这些零头碎布头儿，要一片片、一条条地拼、叠起来。鞋底中间可放各种颜色的碎布，可边上一定要放白色的布条。这一拼一叠里大有学问，拼叠得不好，鞋底很容易折断，鞋底也会厚薄不平。而打底也同样是慢工出细活，针脚不密，鞋底就松泡。针脚不均匀，鞋底就变形。穿在脚上就不舒服，也不美观。打底时，针脚排成人字形，非常美观好看。一双鞋底，大约要钻300多个针脚，最少也要二、三天才能完成。然而田间地头的农活又不能等人，家庭的家务事也繁重。所以，妻子做布鞋，总是在冬闲或下雨、下雪的空闲时间，或是做完家务事后的夜里。细想起来，为了让自己的亲人和儿女们都有鞋穿，妻子的手是从来没有闲停歇过。也不知她熬过多少个夜晚，手上也不知扎过多少次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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