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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些事儿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朱忠卫

  我到修水工作多年,发现修水人过年最大的特点就是熏鱼熏肉熏豆腐,正月拜年,先上酒再喝茶,热情好客,远近闻名。让我不禁想起家乡过年的习俗。

  我的老家在瑞昌农村,那时住的是人字形房顶、正面三间的单层青砖房。每年腊月二十三左右,天气晴好,家家户户掸阳尘,有除旧迎新之意。母亲一早把床上的、厨房的,只要搬得动的都移到阳台上。母亲戴草帽,穿旧衣,围围裙,戴袖套,手握一根三米长扎着笤帚的竹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犄角旮旯,清扫起屋顶的灰尘,屋角的蜘蛛网。清扫后,母亲擦净家具,方把阳台上的物件摆回原位,陋室焕然一新,母亲爱干净整洁全村有名。于是年味开始浓厚。

  母亲每年都养一头大肥猪。屠宰年猪一般在掸阳尘之后。屠宰时,母亲会请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来吃饭,美其名曰喝杀猪汤。猪肉往往卖掉一半补贴家用。外公在世,母亲从来不舍得吃猪心,孝敬外公;外公走后,母亲又把猪心用冰糖炖给我吃。剩余的,母亲一部分送亲友,一部分用盐腌制,腌上十天半月再晒干,留着日后慢慢吃。肘子和猪头不腌,因为吃年饭还年福要用。我家的猪,母亲是用红薯藤和米糠喂养的,肉质鲜美。后来,我和弟弟有了小孩,母亲忙着照料,再也没有时间养猪,但那甘美的味道至今仍储存在我的味蕾。

  过年最开心莫过于买新衣。卖了猪肉,父母带我和弟弟去武穴买新衣。我们先坐三轮车到码头,再坐轮船到武穴。三轮车用帆布蒙着,上下颠簸,刺骨的寒风穿过缝隙吹在脸上如刀割,但我的心情美滋滋,不觉得冷。到了武穴,沿街的铺面一间连一间。母亲带我们吃清汤,二毛钱一碗。母亲给我们试衣服,买衣服。母亲的一件棉袄穿十几年,极少自己买。母亲总是说:“家里再穷也不能穷孩子。”我和弟弟年年都有新衣和新鞋。

  衣是买的,但鞋是母亲做的。每到年关,母亲利用雨天和晚间,为我们父子三人做暖鞋。做一双鞋需要九道工序,满满一周时间——剪鞋样,粘千层底,纳底,切边,裁鞋帮,绱鞋,楦鞋,修整、抹边成型。母亲做的鞋合脚舒坦,美观大方。母亲的手粗糙皲裂,时常被针剌破。而今,母亲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手也没有当初那么灵巧,但她只要有时间,仍然坚持为我们做新鞋。我总是劝她,现在日子不比以往,有钱买鞋。但她依然我行我素,昨天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说为我做了一双新鞋。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大年三十,父母亲天蒙蒙亮就起床,准备年饭。母亲张罗的年饭很丰盛,红烧肘子、糖醋鲤鱼、笋子排骨、山药汤、卷煎、蜜枣等等一大桌。年饭前,我们端着肘子、鲤鱼到祖宗堂祭祖先。年饭时,吃鱼有讲究,鱼头鱼尾不动,蕴含着年年有余;肘子拆散,象征家人同心协力不怕困难。碗筷摆满桌,意味着家族人丁兴旺。长辈晚辈互相敬酒,说吉利话。吃罢,父母给我们发红包,这是小孩期盼已久的大事。再然后,我和弟弟一起贴春联。春联,外公在世,母亲让我带红纸去请外公写;外公逝世,我写;儿子练了几年书法,现在归他写。也许这就是文化和血脉的一种传承方式吧。其实,我的毛笔字很丑,但母亲满心喜欢。

  大年三十的晚上,每个房间都点上一支红烛,电灯全部打开,灯火通明;母亲收藏好家里的剪刀、针等尖锐物,母亲说这样可以避免与人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一家人围着火炉,边吃点心边聊天,天南海北,信马由缰,好不快活!

  大年初一,父亲一定会等我和弟弟洗漱好才开大门。在门前空地上插一炷香,两支红烛,朝着东方拜三拜,代表新年开门大吉,万事如意!吃了水饺,我们去亲戚朋友家拜年,母亲则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正月里,整个村庄如一口沸腾的大烧锅,到处充满各色香酥正在尖叫跳跃的热闹味道,走亲串友,龙灯,狮子灯,黄梅戏,花花绿绿,你方唱罢我登场,不亦乐乎!

  有的人总是感慨现在过年没有从前的年味。实际上是我们成为家中砥柱,上有老,下有小,重心转移,可小孩子永远盼望过年啊。小时候过年才有得吃、穿、用,现今天天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用。从前物以稀为贵吧,如今心想事成,所以会觉得年味冲淡了。

  过年的那些事儿,有一份情愫让我永远难以忘怀,那便是母亲的年夜饭和暖鞋。年已近,春将至,愿天下父母新春安康,快乐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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