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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杨大同是一个健谈的人，已过世多年。我曾经几次听他与人谈古论今，其中很多的内容都不记得了，唯有下面这件，他娓娓道来，故事简短却又离奇，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前些年，上源地段有一户余姓人家，夫妻勤劳俭朴，头脑活络。除了耕种之外，他们还靠路边开了一家小店铺，提供诸如烟酒酱醋之类的日用品，也有一些兰花根、薄荷糖、油索之类的小食品。 余老板夫妇为人厚道，待人热情，方圆几里的人家都愿意来他们家买东西，因此小店生意十分红火，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一年冬天，小雪过后下了一场大雪，连续几天没有太阳露脸，天变邪乎了。傍晚时分，风里更是夹着雪子，气温很低，真是滴水能成冰。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围着火炉烤火、吃晚饭的时候。 余老板在厨房吃完晚饭，撂下饭碗。他走进前面的店里，借着外面的雪光，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路上。门外是一望无垠的积雪，白天行人来来往往的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关门咯！”余老板惬意地摸了摸肚子，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他摸摸索索伸手进抽屉找到火柴盒和蜡烛，然后又僵脚僵手推开火柴盒，取了几根，才算划燃火柴，点着蜡烛。他把蜡烛固定在桌子上，又慢腾腾地取墙角落的门板，准备上铺门、栓门杠，关门歇业。 xiushui.Ｎet 店铺门只剩下中间一块的时候，刚才还不见人影的雪地里出现了一队人，一边似乎低声谈论着什么，一边匆匆地朝这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余老板听到说话声，搁下最后一块铺门板，伸出头来细看，在蜡烛的亮光里，骤然出现了十多个人，他们的个子体格都差不多，而且头罩黑帽子，身披黑风衣，下身穿着黑裤，脚上蹬着黑鞋，与地面的皑皑白雪形成强烈的反差。 余老板感到特别诧异，只见领头的黑衣男子咳嗽一声朝店门口走来，其余的听到响动，立刻停止了走动，也不再言语了。 领头男子走过来，买了一盒“大前门”香烟，撕开上头烟壳，抽出一根香烟衔在嘴里。他没有去点着香烟，却操着外地口音一连问了几声：“请问余德馨家怎么走？” 余老板是个有见识的人，却怎么也听不出这个黑衣男子是哪里人。他仔细揣摩着黑衣男子的问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余德馨家？”余老板说，“顺着路一直往前走，能看见路边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柏树，树下的那户人家就是。” 余德馨是个木匠，一年到头在外头做手艺；余德馨媳妇说话尖声细气，常来这边买东西。余老板对他家实在是太熟悉了。 本文来自修水网 黑衣男子朝余老板略略一颔首，转身领着立在雪地里的黑衣人往余老板手指的方向走去，转瞬间消失在苍茫的风雪中。余老板是个有心人，他暗暗掐指一数，黑衣人总共有十二个。 夜很静了，连老鼠在地洞里唱歌的声音都听得见。 余老板回过神来，感到手脚冰凉，连忙取中门铺板上好，横杠上门杠。然后，他吹灭蜡烛，掩上房门，蹦着跳着跑去火房烤火。 第二天大清早，余老板一家还在被窝里，有人敲打着铺门，要买红糖和鸡蛋，说话尖声细气的。余老板媳妇急忙披衣起床，没等余老板媳妇开口，只听那个尖声细气的女人喜滋滋的又说，我家的大母猪昨夜后半夜生了十二只小猪崽，清一色的黑色，只只齐整。 余老板躺在床上，听了暗暗惊奇，没等爬上床来的媳妇躺下，就急声问道：“谁屋咯样早？” “谁谁谁？不是柏树脚下木匠屋的！”媳妇被惊扰了瞌睡，恼怒地说。 余老板听了，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之后，余老板就病倒了，寻医问药都不见效，病怏怏的半年才好。 这个余老板，名叫余昌盛。如果现在还健在，该有九十多了吧。 HULING 2016年11月6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