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哥走了! 8月24日的那个上午,已是骨瘦如柴的济哥,就像一盏耗尽灯油的残灯,燃尽了最后一滴油后,悄然灯灭,在妻老家的那个山村,伴随着阵阵鞭炮声、哭喊声,济哥永远闭上他的双眼…… 妻说,济哥是因肺癌晚期不治而亡的,临走的头天晚上,被病魔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济哥痛苦而又无助地抓住病床前亲人的手,苦苦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啦,给我一点毒药吃,让我走的痛快些!” 说起来我认识济哥整整有20年。1992年冬天,我结识妻并和她恋爱上,一天,妻带着我上她家去见亲人。那是一个叫大坑小山村,一溜儿排着四栋泥土房屋,住着6户人家,见有陌生人来,左邻右舍都来凑热闹。妻指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戴一顶灰色单帽,手提一只火笼(用以取暖的工具),年纪40多岁、且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给我介绍说:“这是济哥。” “济哥?!”都比我大20岁的人啦,还让我叫哥?我不禁迟疑片刻。“呀,怎么不叫呀,是济哥呀。”妻见我站着不动,快人快语道。我不得不轻轻地叫了一声“济哥”。但心中却“嘀咕”不已:这都什么事呀,让我叫他“哥”?见我叫了他,济哥依旧是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样子,突然,他竟“呵呵”地笑出声来,这笑声分明夹杂着几份腼腆:“是小朱吧?我们早就听小温说起你拉,白白的,胖胖的,不错,呵呵……”妻说,我们这里的人对长辈的称呼,常常济哥、济嫂地叫着,没关系。 内容来自xiushui.Net 从那以后,我认识了济哥。每次见面,我总是大大咧咧地叫着“济哥”,每次叫完后总觉得好自豪,在农村年尊辈长的氛围里,这么大年纪的人我都能“哥”,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意外遇见济哥,当我认认真真叫了一声“济哥”时,一旁的同学狐疑老半天后后,看着我说:“没搞错吧,怎么叫起‘哥’来?” 和妻子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我三不两天往妻家跑,没事总要和济哥聊天,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济哥家有许许多多中外名著,是他爷爷留给他的,平时他总是把这些书当成宝贝,没事总要捧着一本书,就连到妻家玩,也会在腋下夹一本诸如“西游记”、“三国演义”之类的名著,没有人陪他聊天,他就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看着书。一有机会,我总要溜进他的书房去翻弄他的书籍,见我也喜欢,我好像很高心,总是热心地向我介绍。有时我也和济哥打打小麻将,后来大舅子提醒我,说济哥打麻将有一个特点,要是他抓到一把好牌,总要屁股不停地挪动着,腰杆也要坐直来,往往这样你就要当心,千万莫乱发牌,否则要放大胡。后来,我按照大舅哥的说法观察了好几次,果真如他所说。 妻老家是烧柴做饭的,那年,我和妻结婚的大喜日子定在1993年10月3日那天,为了保证那天有足够的柴火做饭,早在当年的8月初,济哥就邀着左邻右舍几个青壮年劳动力,冒着炎炎烈日上山帮助砍柴。我结婚那天,济哥更是忙里忙外,妻临出嫁上车时,济哥拉着我的手说:“小朱,小温他父亲过世的早,看你也是一个有福之人,你要好好待小温,好好过日子,省得他家里人操心。”那时,认识济哥也有整整一年时间,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人,原来也有他细心的一面,霎那间,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肩上的胆子一下重了好多似的,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 HULING 和妻结婚没多久,妻全家都搬到了县城居住,这以后,和济哥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只是逢年过节回妻老家时,才和济哥见上一面,他依旧是一幅乐天派,我们依旧是打打小麻将,只是他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深,抽烟的频率也越来越大,每次抽烟总要咳嗽老半天。 今年8月初,济哥在他日夜咳嗽不停、且腹部疼痛不已后,到县中医院检查,发现已是肺癌晚期。为了不让他知道病情,家人说他是体内某根肺管堵塞,需要疏通,他听后积极接受治疗,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他便一个劲地问家人,家人熬不过他才告诉实情。那天,我和妻到医院看济哥,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说:“要你们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短短的12个字,竟说了几分钟…… 8月24日上午,戴着单帽,提着火笼,满脸笑容,和蔼可亲,与世无争的济哥走了。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实,在这个漫长的世界里,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地球上的匆匆过客。有多少淡定和从容让我们去回忆,有多少思念和寂寞在眼前飘过,在今晚这个月光不太明亮的窗前,我遥望星空,声声切切:济哥,你在他乡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