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题记 表妹又走了,据说是去南方某市某公司任某总经理的秘书。但我私下里一直在犯嘀咕,小学五年级都没有念完的表妹真能干得下那“秘书”行档?望着那辆载着表妹去当“秘书”的汽车从我的视线渐渐消失,我的眼前又浮想起从前的表妹来。 我的老家在赣西北幕阜群山中,家乡属那种田少、地少、山多、岩多的“穷山恶水”地方,而表妹家一直住在我们那一带名叫太阳山的最高顶上,这对于我们这些住在山下的人群来讲,比起表妹自然要“城里”一步。 那时,我竟然不怕山高水远,常常跟着母亲到表妹家去玩,表妹当时大约七、八岁光景,见到我总要甜甜地叫我一声“林哥”,然后,她脸上就泛起阵阵红晕,害羞地走开。 表妹属那种长得比较漂亮的女孩之一,家乡的确太穷,但太阳山的水土并没有怠慢我的表妹,到了表妹十六岁那年,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高挑的个儿,漂亮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太阳山的风吹着她杨柳般的秀发,提着竹筐,踏着歌儿,打着猪草,表妹就这般守护着清贫,快活地打发着纯情的日子。 本文来自修水网 随着表妹年龄的增长,她越发显得拘谨,“见有人来,袜卦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纯情可爱的表妹总这样羞羞答答的,似乎永远长不大。 世间也许真的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正如太阳只有一个却每天都是新的一样。到了表妹十八岁那年,我贫瘠的家乡——太阳山底下发现了一个储量较大的钨矿,随着钨矿厂的建立,大批的南来北往的矿工云集家乡,就好比平静的湖面掉进石块泛起阵阵涟漪一样,给我们那里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带来了强大的冲击波。就在那年,表妹全家搬下了太阳山,在钨矿旁开了一家南杂店。 那时,时常有一个叫华的河南人到表妹家的南杂店打发着时光。华是个胆子大,长得比较清秀且眼睛会说话的男孩,他那带有秋波的目光会像火一样燃烧,在山上长大的表妹自然挡不住华轻轻的一笑和华的那句常挂在嘴上的“你是我心中的月亮”,就这样,一去二来,表妹顺顺当当地被华虏去了。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从华的老家传来惊人的消息,华是一个长期流窜在外的惯偷犯,公安局正在全力追捕他。 “他是那个下雪的冬夜匆匆离开我的。”表妹忧伤地对我说,“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我已把一切都献给他了!”表妹满脸的泪水苦苦地溢满我的心田。 修水网 一个起风的下午,表妹来到我的房间,告诉我想到南方去打工,并说她已厌倦了这片令她伤心的土地。不久,表妹随南下的打工潮走了…… 寒来暑去,几个春秋过去了,去年“五一”我回老家休假。一日,我正在家中看书,“林哥。”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嗲里嗲气的叫唤,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女子,珠光宝气,涂脂抹粉的,家乡的五月天气乍暖还寒,但她已是袒胸露背,待我仔细瞧来,原来是表妹。 “表妹,是你,我还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惊道。 “哇!是吗?林哥,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岂有认不出来之理?”说完,表妹就吃吃地笑起来,还不时地把脖子左右摆动,那样子,使人想起港台片里的“嗲姐嗲妹”来。 “林哥呀!想来好后悔,你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家乡这鬼地方我算是看透了,又穷、又落后、又保守……”表妹抬头叹道,“要是早两年出去,我还不是这个样子!” “表妹,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我试探地问。 xiushui.Net “秘书!”表妹露出得意的神态说:“总经理秘书!一个月还出国几次呢!这次我是回家休假的。”“可当秘书,要……”我想起了我们单位那个大学本科毕业且通过竞争上岗的王秘书来。 “要什么?”还没等我说完,表妹一边白了我一眼,一边点燃一支高档香烟,“现在的秘书只要会喝酒,会抽烟,会有法子摆平别人……” 表妹还在不着边际地侃着,我本想还与表妹说些什么,可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因为我的眼前分明浮现起那个提着竹筐,踏着歌儿,打着猪草,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表妹来,一连几天,我的心中就像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叫人喘不过气来。记得有首歌唱道:“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果真如此? 没几天,表妹又走了,在几个为表妹送行的人群中,唯独我没有说一句话。 “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 “秘书”生涯的表妹,一路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