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还击战——我难忘的记忆

　　我不止一次在梦里回到阔别四十三年的滇南边陲。每次醒来一切依然是那样的清晰，让人痴迷。心中难免有一种佳梦难期的神往和惆怅。

　　我所在的部队原系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二团，是一个英雄的部队，曾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辽沈和淮海战役，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无私地支援朝鲜人民抗击美国侵略者，连续二十五次被美国炸毁的无名川大桥，就连续二十五次按时抢修，保障了抗美援朝的物资供给，称作为生命桥，按时输送了受伤人员的抢救和牺牲尸体的安葬。小时候看的连环画《激战无名川》就是这个部队的英雄事迹。抗美援朝总司令员彭德怀将军讲过，铁道兵在抗美援朝中功不可没。抗美援越战争中，这个部队在越南五年，以同志加兄弟的友谊，从各个方面支持越南，抗击美帝侵略者。抗美援越回国后，部队驻扎在陕西省白河县与湖北十堰市交界的汉江边上，承担当时的三线建设中的铁路抢建，打隧道，铺铁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部队任务艰巨，生活艰苦，住帐篷，吃干菜。但是，指战员们在当时毛泽东思想的教育下，以苦为乐，以苦为荣，树立了劳动光荣，当兵光荣，当铁道兵更光荣的思想。部队多次受到中央领导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叶剑英，邓小平等领导的接见和鼓励，荣获了英雄团等多种荣誉。

　　1979年2月13日晚，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汉江水不断地咆哮着，远处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这是当地过大年三十的团圆喜讯，我们全然不知道。部队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令，部队集合后，传达了上级的指示，我们马上行动，全副武装，登上了西行的火车。部队坐的是闷罐子车厢，车厢内放着一麻袋饼干，饿了就吃上几片。部队经过安康，重庆，贵阳，六盘水，在云南曲靖兵站才停下来，吃了一顿饭。经过三天三夜的急行军终于到达了四季如春的昆明，四面张望一下，到处都是军用大卡车，载满着荷枪实弹的部队，如洪流一般滚滚南下，我们脱掉棉衣，乘换米轨火车，急速开往河口方向，在车上为鼓舞士气，我们唱着电影《黑三角》插曲“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声声赞歌唱不尽，唱亲人，边防军”……

　　凌晨四点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河口县南溪公社，离越南仅三公里，下车后我们马上找到橡胶林掩护起来，等天亮了，就马上开挖猫耳洞，三人一个洞，一切都在洞里，不准出洞活动，一是怕暴露目标，二是境内大量越南特工活动频繁，要隐藏防范。不到半天时间，猫耳洞就挖好了，各自进洞隐藏，有的战士手指甲掉了，鲜血直流。这个地方气候闷热，早上雾大，晚上蚊子多，就像云南十八怪说的，“火车没有牛车快，抱着娃儿谈恋爱，鸡蛋串起来卖，三只蚊子一盘菜，摘下草帽当锅盖”……所以晚上蚊子咬了就会肿胀难受，流血，但是，我们穿着一个光裤头在猫耳洞坚守着，等待着上级指示的下达。本人有幸参加这次战争，这是我报国的极好机会，虽然弹片炸伤了我的大腿造成终身残疾，但我从来不悔。我们每天吃的是压缩饼干，喝的是山沟里的冷水，有时还吃不上喝不上，但是战士们还是士气高涨。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凌晨6点万炮轰鸣，战斗正式打响，部队从广西友谊关和云南河口进发，并迅速地占领了制高点，广西方向由许世友将军指挥，云南方向由杨得志将军指挥，两位老将军不减当年亲临现场指挥，在我国南疆边陲，震耳欲聋的炮声，硝烟散发的焦味，手脚炸得四处横飞，鲜血流淌成河，还有那白布裹尸的列车飞驰，单架队川流不息地狂奔，猫耳洞里的吼声，泥泞小道的轰鸣……我所在部队，接到军事命令，快速蹚过红河，冒着敌人的大炮，对敌方的重点目标进行打击，又一边抢修铁路畅通，保证武器弹药的输送和伤残人员的运输回国，炸桥梁，炸电站，切断敌方的交通，以利我部队快速前进，占领制高点……敌军节节败退，我们挺进越境三十多公里，各部队互相配合，互相招呼，以最快的速度强行攻克越军的重要防线，越军躲藏到山洞，惶惶不安。学生停课，全民皆兵，连老太婆也发给枪支，见到中国军队就用机枪扫射，致使我方牺牲很多战友，至此，我军怒气冲冠，一举打到了谅山，距离首都河内仅剩下几十公里了，正在激烈的战斗中；三月五日上级下达停战撤军指示，战斗已达到预期目的。我们带着胜利的喜悦，把战利品全部运送回国，比如大米、自行车、摩托车和武器弹药等等，部队班师凯旋入关。当我们跨入国门时，彩带飘舞，张灯结彩，苗族，瑶族边民们，敲起锣鼓，跳起独特的舞蹈，一筐筐鸡蛋，一提提水果都向我们送来，紧接着，上级领导来了，慰问团也来了，亲切的问候，无限的深情。橡胶林的橡胶树也好像在欢呼，山坡的香蕉也散发着更浓的香味，南国的木棉花，今天怎么开得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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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刻的记忆还是和战友的生死离别。战争需要付出，卫国定有牺牲，多么可惜的小青年，他们都定格在十八，九岁，有的刚穿上军装就上了战场，有的还散发着母乳的甜味，就参加了第一防线的阻击，……他们深睡在陵园，继续守护着祖国的南疆，他们争当了我国改革开放前夕的卫士，但是，他们没有分享改革开放后的胜利成果，更没有亲眼看到祖国建设巨变的美丽山河！
　　陵园是那样幽静，墓碑是多么的清晰，曾经一起战斗和生活的战友怎能忘记？部队没有忘记你们，人民也没有忘记你们！安息吧！清明节快到了，战友们又会来帮你扫墓，你的父母还走得动，还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岁月峥嵘莫等闲，
精忠报国裹尸还。
疆场血战今犹记，
多少英灵未入关。

记实

自卫还击战——我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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