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星期天。七月的最后一天,我和丈夫带着两个儿子回了一趟娘家。
说是娘家,其实那里只是两栋空房。多年过去了,娘家的人早已各奔东西,在外有了各自的新家。只有两栋老屋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风雨无阻。即便如此,娘家的一切,依旧在我心中挥之不去:老屋、竹林、稻田、小河,还有河中的鱼虾,那么真切,那么缠绵。 娘家在我县西片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两栋房屋依山而建,前面一幢是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房,是父亲所建;后面是一幢黄土加青瓦的土巴房,是爷爷和曾爷爷修建,房屋的两头用低矮的土屋相连。两栋房屋来自两个不同的年代,见证着不同的岁月。 后面的老屋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中期,有正房四间,厢房两间,厨房两间,屋后建有猪圈和厕所。那时,曾爷爷50多岁,爷爷只有30出头,两个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当时,要建这样一栋房子很不容易。听奶奶讲,光做房子用的木料都准备了好几年,是曾爷爷和爷爷用肩膀从很远的地方扛来的。并且要从有限的口粮中省出工匠的粮食。为了早日住上新房子,曾爷爷和爷爷一大家人省吃俭用,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储存了够十几个工匠吃两个月的粮食。在那个物质匮乏、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的年代,建一栋房屋是多么的难。 本文来自修水网 斯人已去,老屋依旧站在风雨中,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前面的老屋是父亲建造的。父亲是乡村医生,经营着一间小药店,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小药店里看病取药,几年下来辛苦攒下5000元钱。1990年初,父亲开始建房了,11岁的我,见证了父亲的艰辛,半年时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挖基脚、买砖块、购水泥、请小工,每天忙着不亦乐乎。 每次回忆起那段往事,父亲总要津津乐道。我知道,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是父亲的门面。这里面包含着对我们的爱,对这个家的付出。 如今,父母居住在县城,两个弟弟在外工作,而我也远嫁他乡,不知不觉,两个儿子都快有我高了。 娘家的后面是一排排的竹子,那是我曾爷爷亲手栽种的。小时候,我特别爱钻到竹林里去玩,竹林一年四季都能给我惊喜:春天,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竹笋迫不及待地从地下探出头来,而我乐此不彼的天天在竹林等候,把才冒尖尖的竹笋挖回家,好让妈妈给我做竹笋炒腊肉;夏天,竹林已换上了深绿的衣服,为了躲避炎热,我在竹林里搭起了吊床,每到中午,约上一两个小伙伴,在吊床上纳凉聊天,憧憬着未来;秋天,是竹林发挥作用的时候,父辈们把粗壮的竹子砍下来,做成竹篓,簸箕,竹席,蒸笼,篮子等等好多生活用品,用以到集市上去换钱;冬天里,一场大雪落下来,成片的竹林被压弯了腰,我站在竹子下,随手一摇,竹叶上的雪花“刷刷”的落下来,掉到了我的头上,也掉进了我的肌肤,冷得我撒脚就跑,留下的却是一串串笑声…… 本文来自修水网 最难忘的是娘家门口的小溪,溪水清辙见底,溪水里有小鱼、小吓、小螃蟹。初夏时节,我和小伙伴们便卷起裤腿,脱下鞋子在溪水里捞虾,抓小鱼,小心翼翼搬开水里的石块,还能抓到螃蟹。最惊险的就是把手抻到石缝里去摸鱼,既害怕又紧张又兴奋,害怕是的石缝下面藏的是蛇;紧张的是如果有一条大鱼在石缝里蹦了出来没抓住可如何是好;兴奋的是如果真能摸到一条大的鱼就好了,晚上就有鱼做下饭菜了。 小溪的两旁种有杨梅树,我们在溪水里玩着水,眼里总要盯着岸上的杨梅树,那杨梅从青涩到熟透,每个阶段的味道变化都记在心里,从不放过。 娘家屋前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齐刷刷的长着绿绿的叶子,好似碧绿色的地毯一块连着一块,又好似一幅充满希望的画卷从我家门前一直向远方舒展开来。不远处是一户户的村里人家,落日的余晖洒在小屋上,袅袅炊烟下,有暮归的村民…… 娘家就在眼前,真真切切,回味无穷;娘家又好像在天边,因为一转身就要告别,这里的一切在梦中、在远方,缠缠绵绵。 离开娘家时,突然想起了陶渊明的《归田园居》来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本文来自修水网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原来,这就是我思念已久的田园故乡。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我想,不管时空多么转变,世界怎样改变,心中对娘家的印象始终那么清晰,对娘家的爱始终那么深情。娘家就像一艘船,停泊着我的记忆、停泊着我的思念,也停泊着我的亲情、停泊着我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