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作为“旧史学权威”,陈寅恪与时代格格不入,遭到冷遇,但因他学术影响深远,先后仍有许多名流政要南下广州时想见他。这批人中,先后有郭沫若、陈毅、胡乔木、章士钊、竺可桢等。但是,绝大部分来访者都需先征得陈寅恪同意方能登楼,而且不管来头多大,他不想见的坚决不见,毫无商量的余地,他甚至赋诗:“闭户高眼辞贺客,任他嗤笑任他嗔”自况,“狂妄”之情,溢于言表。 1949年,毛泽东访苏,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斯大林居然突然问起陈寅恪的行踪,原来斯大林在他的著作《中国革命问题》中引用了陈寅恪著作中的很多材料。毛泽东答应回国后查找,后来查知陈寅恪在广州的中山大学,便嘱咐广东当局要好好照顾。周恩来对陈寅恪也一直照顾有加,新中国成立后不久,专门派人看望他。陈寅恪的腿跌伤以后,周总理还曾亲自过问医院的治疗方案。而陶铸对陈寅恪晚年关照最多,陈寅恪从1944年起,眼睛就彻底看不清外界了,陶铸曾委派三名护士到陈家护理陈寅恪起居生活。 1958年10月,广东的理论刊物《理论与实践》登出万言长文《批判陈寅恪先生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史学方法》,陈寅恪受到冲击。 本文来自修水网 1966年7月,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四大”声浪中,中山大学的“革命者”闻风而动,开始造起反来。陈寅恪也由原来的大字号“走资派”、“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水涨船高地被加封为“牛鬼蛇神”、“封建余孽”、“死不改悔的走资派”。造反派们多次进行抄家与劫掠财物的大规模行动。陈寅恪后半生积攒的书籍全部查封,手稿被掠。为达到终极目的,致陈氏于死地,造反派们心生奇计,先是把几只大字号高音喇叭吊至陈宅窗前屋后,让其听取革命群众对其发出的怒吼之音。双目失明,不辨牛马且患严重失眠症与心脏病的陈寅恪,突闻几个“怪物”整日在耳边嗷叫不止,陈氏夫妇未闻几声,即感天旋地转,双双心脏病复发,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1969年春节后,陈寅恪一家被扫地出门,迁至一所四面透风的平房居住。但面对几次被登门的“革命者”乱拳打倒,心脏病日趋严重几乎瘫痪的唐筼,陈寅恪认为爱妻可能将先于自己命赴黄泉,悲凉无助中,夫妻相对而泣。奄奄一息的陈寅恪怜唐筼之悲苦,叹命运之不公,心怀无尽的怨愤与痛楚,留下了生命中最后一曲挽歌《挽晓莹》: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1969年5月5日下午,躺在床上气脉已竭的陈寅恪,再次被迫向当权者作口头交代。陈寅恪有“我现在譬如在死囚牢中”之语,终至泪尽泣血,口不能言方休。10月7日晨5时30 分,心力衰竭的陈寅恪于凄风苦雨中溘然长逝,时年80岁。 xiushui.Net 2003年6月16日,在黄永玉、毛致用的努力下,江西省政府、庐山管理局将陈寅恪的骨灰安葬在中国科学院庐山植物园内,左侧扁形石上刻着当代著名画家黄永玉题写的陈寅恪一生奉行的准则:“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参考文献: 1、 吴定宇的《学人魂:陈寅恪传》 2、 1934年清华大学出版的《清华暑期周刊·教授印象记》 3、 王永兴的《陈寅恪先生诞辰百年学术论文集》 4、 《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1988年,广州中山大学) 5、 陈哲三的《陈寅恪先生轶事及其着作》 6、 吴宓的《吴宓文集》 7、 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 8、 甘少苏的回忆录《宗岱和我》 9、 吴应瑜的《义宁陈氏五杰》 10、王子舟的《陈寅恪读书生涯》 11、陈小从的《图说义宁陈氏》 12、刘经富的《义宁陈氏与庐山》 13、刘克敌的《陈寅恪与中国文化》 14、汪荣祖的《史家陈寅恪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