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李名符
老屋在,家犹在。无论漂泊天南海北,回家就会有归期。
家,其实是每个人的窝巢,趐膀未硬时像鸟一样待在巢穴享受着父母的爱。羽翼渐丰时就试着往外飞,飞向不同的地方,逐渐建立起新家,刻在记忆深处的老屋也就成了老家的情感牵挂。
后来,房屋落实政策被收回。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屋落伍了,我家与大伯和房叔在晒谷场上分别做上了新屋,老屋就像退线的老人,无声无息地被遗落在风雨中。
每次回家远远望见大伯和自己家大门,虽然挂着锁,一种亲切、一种久别重逢的归属感油然而生。这些年随着新农村建设力度的加大,干净整洁的村容村貌让人耳目一新,但城镇化不断增强,乡村的人越来越少,给人一种莫名的落寞,昔日的袅袅吹烟,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鸡犬相闻的场景成为了一种过往。
堂叔不愿进城,是老屋的"留守”长者,自家的门和老屋的大门是他每天开关,敞开的大门,像是一直在等着远处的游子回来,也像是屋里主人准备随时接待客人的到访。
修缮一新的老屋看上去大方气派,但却无人居住,一砖一瓦,一梁一栋流淌着遥远的气息,记录下了家的故事。老屋建于晚清,占地面积十余亩,青砖瓦屋,石柱雕樑,榫卯结构,厅堂门片穿花精刻,有附属私塾,屋前有近两千平方空旷场地,场地外有两道围墙。
正屋大门口有一段宽十米、长三十余米石板路至围墙门,大门方向方位高度与宽度、台阶尺度、石板路至围门步数及围墙门朝向的高宽,均有严格要求。围墙门头更具清朝典型建筑风格,围墙外石板铺就的回头路顺着溪流的弯曲,恋恋不舍,屋后青松屹立。
“风水大师”从多处采点选址,在设计修建过程中,严格按黄道玉格"生、老、病、死、苦”尺度及风水学修建,门前“腰带水”,意为玉带,“回头路”寓意深长。在下塅不远处立坛修庙,为防风水外泄。
祖辈秉承祖传家产,凭着自己的胆识,在本乡庄前创办陶瓷碗厂,收购茶叶远销汉口,置买良田、土地、山林分布多个乡镇,家中多人被授奉直大夫、州司马、民国议员等。
鹅声雁叫,犬吠马鸣的老屋,家肥屋润,人丁兴旺。老屋的中堂每晚便成了“驳理”的地方,家中无论男女长幼、亲戚,都要到堂前聆听父子叔侄之间,对每天所见所闻进行“讲理”分辨对错,形成了一个家教规矩。在培育后代上,办私塾解决了附近邻里就学,同时让子孙研武习医,后来推拿接骨,求医问药,无论远近,分文不取。
盛极一时的老屋,解放前,由于“树大招风”,举家出逃,二十多人的大家庭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一些拖累成疾而故,一些遇害,只剩下年幼三兄弟。至解放初,老屋蒿草丛生,青砖瓦屋部分房间成了一些孤寡老人的栖息之地。
解放后,寄居在亲戚家的祖父带着小十多岁的弟弟回到了老屋,把在房族的二弟也叫回来了,想尽办法,变卖家产为两弟成家立业。随着新社会的发展,吹烟四起,人气日益渐盛,慢慢地稚气的童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诺大的老屋。祖父作为大哥秉承着一身刚直不阿的正气,被邻里送予外号“硬棍”,经历见证家道起跌的祖父,祖母又一病沉疴,自此耳朵有些背的祖父,淡化了世事的沧桑。
置身老屋,父辈们忙碌穿梭的影子恍如在侧,母亲在煤油灯下一边纳鞋一边细语叮咛常常在耳;二奶奶温文的语气,总是对我说:“你是个诚实稳重的孩子”;细爷爷总是嘣些稀奇古怪东西,“天上雪磨磨,蒙正灰箩坐,想着穷人真难过”,一时间几十人的大屋,风生水起,人声鼎沸,可谓兴旺腾达。
岁月如斯,时光如故。岁月如诗,月影幽寒叹蹉跎。
站在中堂下方,仰望努力为家为老屋创建的列祖列宗,像每一个当代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托举着下一代。从老屋出发追寻着诗和远方的后代,孕育着新家,老屋的根深深扎在故乡,像老人一样张开着双臂,等待着远归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