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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心里的太阳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周战线

  父亲一生没有见过毛主席,但一生念念不忘毛主席。尤其是晚年,“毛主席”三个字,成为他人前人后所有的话题。

  2005年夏天,我在柘林湖见到了一个扮演毛主席的演员。他身材高大,身着陈旧的军装,脚穿陈旧的布鞋,神情庄严、稳健有力地步上讲台。他抖抖索索地从荷包里拿出草纸和黄烟,慢慢地卷着,又摸出火柴,连划几下才燃着,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庄严地举起了右手,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大声而又不急不缓地呼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这年的中秋节的前两天,我回家了。正逢秋收季节,人们都忙于农事了。只见父亲坐在地场里,孤零零地坐着,好象是睡着了。他的身边,伏着我家的麻狗,也是懒洋洋地双眼紧闭。父亲拘偻着高高拱起的脊背,头垂得很深,一团白发埋在双膝上,对我的到来充耳不闻。他身边的狗儿,见我下车,便立即“汪、汪”地叫着,呼啸着向我奔来,围着我前后左右地咆哮,并且不停地竖起双脚,在我的身前背后的衣服上,留下斑斑足迹。我来到父亲身前,只见他的头依然伏在双膝上,对我的到来依然充耳不闻。我的心冷冷地凉了一阵。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恹恹垂暮的父亲?

  我呼叫的他,他抬起头来。连忙扶着木椅靠背,抖抖索索地想站起来。他的拐杖就在身边,因为很激动,连拐杖都不记得去拿,脚未踏稳,椅子一翻,他一个后仰,我连忙一手从背后抱着他,他才免被摔倒在地。当我把自己的见闻告诉父亲,他激动地问起“毛主席”的近况。他泪光闪闪,神采奕奕,刚才恹恹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根本不象一个垂垂年暮的老人。

  “毛主席不是死了么?”他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没有!”我肯定地说,两个月前我还见到他!他毕竟年纪大了,糊涂了,我不忍心看到一个垂暮的老人,对自己一生念念在心的毛主席,留下死去的伤感。

  “柘林湖离我们这里远么,我能不能够去看看他呢?”

  “好吧”!我说。我想“毛主席”一直是在柘林湖演出的。谁知当我回到单位跟同事谈起这事时,他告诉我,那个演员只演出十天,早就走了。当我十月份回到家里时,父亲急忙问起这件事。我只好告诉他,毛主席很忙,他不久就回到北京了。

  父亲的双眼顿时暗淡下去,象熊熊燃烧的火焰当头被一盆冷水浇灌。他伏下头,用衣袖檫着眼泪。

  在一个老人的心里,毛主席是不会死的,毛主席怎么能够死呢?

  父亲的父亲,也即是我的祖父,是白岭乡片区的苏维埃主席,后担任赤卫队的小队长。在祖父参加革命的几年里,当时只有8岁的父亲,在后面掌犁,12岁的二伯周衍美,则在前面当牛拉犁,收成是可想而知了,不仅如此,还得向地主交着沉重的田租。每年春荒,兄弟二人只好四处要饭,有次还在我的外婆家里住上三夜。我的相对富裕的外婆,出于对两个孩子的同情,尽管陌生,还是将之安置在低矮的楼上。在我大约12岁的时候,是母亲悄悄告诉我的,并一再叮嘱我只告诉我一个人,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怕丢父亲的脸。

  但父亲即使活到88岁,也一直没告诉过我及他人。他和母亲结婚后,肯定记得曾经住过的那座木楼。

  我的老家白岭,在“红白之争”后的不久,便发生了抗日战争。为支援长沙会战,日本鬼子的部队翻越距离我家3至10里不等的南楼岭,乌龟岭,七里冲、白沙岭等地,与阻击他们汇合长沙的国民革命军厮杀。并且在经过我的家乡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家能够居住20多户人家的象酉祖屋的前幢,就是被日本鬼子放火烧毁的。这一切,当时已经16岁的父亲,至死难忘。

  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的安宁。

  因此,从我记事起,他就谈起毛主席,还谈起蒋介石、谈起日本。尤其是他人生最后的十年,不管跟谁在一起,这是他反复叨唠的话题。还是与他聊过天的百姓,都会记忆犹新。

  几十年来,我每次回去给他一点钱时,他常常感激地说: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

  父亲在得知“毛主席”来了柘林湖,一定充满了期待。我无法想象他在那段时间里的兴奋。他会常常大睁双眼,望着漆黑的楼顶,通夜难眠。在祖父参加革命的日子里,兄弟二人艰难的往事和解放后战天斗地、日夜劳作而又毫不知苦的旧事,一定在他眼前象放电影般地缓缓飘过。他的眼里常常泪流不止,那是伤感的泪,是感激的泪,当然也是幸福的泪!

  年暮的父亲估计不会糊涂到毫无记忆。1976年毛主席的逝世,已是惊天动地。当时父亲只有54岁。他怎么会相信毛主席没有死呢?那么他为什么对我的见闻是那么地深信不疑呢?

  父亲的“生矿”是在他离世前便已建好。我在他的墓碑上这么书写着:“……晚年衣食无忧,零钱不断,一生念念不忘毛主席,一生切切实实感谢共产党……”。当时我念给他听并说刻碑时,他双眼湿润,连声说,“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写得好,写得好!”

  一是出于对毛主席的崇敬,再个因为父亲,因此,这两年我在写着修水1956-1966年的历史,每次遇到要写“毛泽东”的名字时,总会肃然取敬地写着“毛泽东主席”。因为我不忍心在“毛泽东”的三个字之后,省略“主席”二字,否则我的内心充满愧疚,尽管这是党史书写所不允许的。

  怀念父亲,因此也怀念毛主席!他是父亲心里的太阳,又何尝不是我心里的太阳!
 
  2016年5月16日中午 周战线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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