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来一直义务守护着义宁镇竹塅村“陈门五杰”(陈宝箴、陈三立、陈衡恪、陈寅恪、陈封怀)的祖居陈家大屋,后来又当起了免费讲解员和接待员,2010年增补为县十三届政协委员。陈家大屋的守护者欧阳国太——有一种坚守让人感动
自1989年以来,欧阳国太就一直义务守护着陈家大屋,尤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随着“陈寅恪研究热”的兴起,陈家大屋游客与日俱增,欧阳国太又做起免费讲解、接待工作。1998年,欧阳国太被县文化局聘为陈家大屋管理员,其实这是一个不拿工资的职位,但他依然无怨无悔地一头扎进管护工作。他说:“陈家大屋不仅仅是陈氏家族显赫历史的遗存,它是属于中国文化史的,是整个中国的,守护它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工作。”
欧阳国太1947年出生于湖南省宁远县,父亲欧阳疑是黄埔军校三期学员,抗战时期曾在国民党军队任职,后因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当时只有两个月大的欧阳国太便和母亲、姑妈相依为命。后来母亲改嫁,年幼的他由一生未嫁的姑妈抚养。1965年,欧阳国太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
由于父亲的特殊身份,欧阳国太一家在“文革”中受到牵连,他只好踏上流浪的道路。1967年,欧阳国太来到武宁县,靠帮别人砍柴、烧砖瓦窑勉强度日。期间遇到一个来自湖南的老乡,从那里学到了一身弹棉絮的本领。直到今天欧阳国太仍引以为傲:“整个桃里片区的棉絮都是我弹的。”1970年冬天,欧阳国太辗转来到了修水。1971年,经人介绍认识了陈家后裔陈菊虞,两人一见钟情,欧阳国太当上了陈家的“上门女婿”,婚后生育两男两女,过上了普通的农家生活。
来到陈家大屋的欧阳国太虽然对院中刻有“光绪乙丑年主政陈三立”字样的旗杆墩(实为“进士墩”)、巍峨的老屋充满好奇,但居住在这里的陈氏后裔却没人能说清来龙去脉。真正揭开谜底是1989年10月的一天,陈三立的孙女、全国著名诗人陈小从在县政协领导的陪同下回到魂牵梦萦的陈家大屋,陈小从徜徉在故乡的怀抱中,白天祭祀祖先坟茔,晚上住在陈家祖居。欧阳国太第一次从陈小从的口中了解到关于陈家的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辉煌历史,陈家大屋始建于清朝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当年陈宝箴中举后就是从这里走出乡关踏上仕途的,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现在居住的大都是陈家族人。第二天临别时,陈小从语重心长地说:“陈家就只剩下这栋老房子,希望你以后看管一下,不要让它倒掉了。”欧阳国太是性情中人,当时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从此,欧阳国太走上了保护陈家文化遗产的道路,同时也翻开了从事诗歌创作的人生篇章。
回去后不久,陈小从给欧阳国太寄回了《故乡行》系列共十九首古体诗,内中有“铭感乡父老,甘棠勤护持”的诗句,字里行间饱含着对父老乡亲多年照看祖居的谢意。“来而不往非礼也”,欧阳国太也琢磨着给陈小从回几首诗,于是只有初中文化的他硬是和古体诗较上了劲。几个月后,凭着一股钻劲,欧阳国太给陈小从回了十九首诗。让欧阳国太喜出望外的是陈小从对他的诗作赞赏有加,并提出一些修改意见。从此,千里之隔的两人经常书信往来,或分享诗作,或品评诗句,或交流心得,陈小从还不时给他寄回诗集和工具书。此后欧阳国太一发不可收拾,累计创作诗作近700首,其中在各种诗刊、杂志、报纸发表的就有200多首,被圈内人士称为“田园诗人”、“农民诗人”。在记者的一再要求下,欧阳国太信口念出自己平时写的诗句:“桃里有竹塅,山高水深幽。入来心怀畅,云泉无尽头。”细细品味,质朴、凝练、悠闲气息扑面而来,正如江西师大文学院导师、著名诗评家陈良运的评价:“深山远村,农民诗人。诗句纯朴,文士难能。”
欧阳国太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毅然担负起看管陈家大屋的责任,日复一日地打扫卫生、修补墙体、捡拾屋盖,平时还要提醒其它住户防火防漏。特别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慕名来到陈家大屋。用欧阳国太的话是“陈家大屋每年都要接待几千人,客人几乎天天都有。”欧阳国太从此又担任起免费讲解、接待等工作。无论多忙,只要来了客人,欧阳国太总是热情张罗,一年下来至少要耽误三四个月。有一次,正是双抢季节,欧阳国太正在田里插秧,突然接到电话称有客人要来,他二话没说就上岸回去接待客人。一天下来,欧阳国太来回6趟,农活没有干多少,人却累得不行。儿子不理解,老是埋怨父亲:“没有工资,不能收门票,还要耽误许多工夫,以后不要管了。”欧阳国太坚定地说:“我的事你们不要管。”由于多次劝阻无效,家人慢慢也就不说了。
陈家大屋住着6户人家,都是土改时期住进来的。1996年,邓某欲拆除陈家大屋官厅一角建设新房。欧阳国太获悉后立即劝阻,建议留下老房,到其它地方择地新建。邓某不听,欧阳国太及时向县文化局反映情况,最后在文化局的劝阻下才制止拆房想法。“屋靠人撑”,邓某另外择地建房,老房子无人看管,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欧阳国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通过协商将老房子买下来。1998年,买来的房子在雨水冲洗中倒塌,欧阳国太又投入2000多元重新修复,最后才保持陈家大屋的完整原貌。
2007年,陈家大屋由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升格为江西省文物保护单位,同年纳入新农村建设点范畴。为避免破坏陈家大屋原貌,欧阳国太及时向相关部门写报告,建议陈家大屋的檐阶采用青砖铺设,墙壁保持原样。相关部门破例同意欧阳国太的请求,如今的陈家大屋在新农村建设中依然古色古香,尽显昔日辉煌和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
2010年增补为县十三届政协委员后,欧阳国太依然思索如何保护和开发好陈家大屋。前不久,他提交了两个提案,其一是建议修建范塅至竹塅陈家大屋的3公里水泥路,方便客人旅游;其二是合理开发程山到陈家大屋到眉毛山的旅游景观带,彰显旅游“链条”效应。结束采访时,欧阳国太反复诉说着自己的担忧:“我最担心的是我老了以后,谁愿意守护陈家大屋,这块文化品牌总要继续保护下去,希望有关部门尽快完善陈家大屋管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