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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黄蜚秋先生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三草园主

    确切的说我对文史知识、对修水地方史的了解,是从八十年代中期修水县志办组织的一次《可爱的修水》知识竞赛开始的,第一次系统的接受了一次文史知识的学习,感受到修水历史人文的博大精深,也就是那道江南四小旦的选择题,使我知道了黄蜚秋这个名字。我对京剧知之甚少,而因为黄蜚秋这个名字,从此我特别地留心起来,当时还没有网络,有关他的资料也很难找到,因此这个名字一直是个谜。96年10月我到北京,近距离的接触了这位中国京剧界的前辈,回来后我在《修水报》写过一篇文章介绍他,但因报纸篇幅的限制,往往意犹未尽。2000年黄蜚秋先生作古,我一直想写篇文章,但一直没有写成,长期在外,一些笔记都存在家中,每次回家往往又来去匆匆,加上疏于读书,也就一直没有动笔。06年春节前,著名书法家、学者黄琦先生去世,网络与平面媒体都有很多报道,人们在缅怀追忆一代大家。这使我想到了黄蜚秋先生,想到了他的事业成就,想到了他在京剧领域的卓越贡献,作为一个修水土生土长的京剧大师,他热爱故里、热心乡梓,曾使我深深感动。他与黄琦先生同属双井黄家后人,而他们的相识也很有意思,黄琦先生与修水取得联系最初就是通过黄蜚秋先生的牵线搭桥,恐怕又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然于此把我所知道的一些情况记录下来,也算是对这位先贤的纪念。   
    96年十月,我到北京出差,同行的有黄蜚秋的外甥孙彭巧明与康顺集团的财务科长查茶英,好友巧明是康顺集团的销售经理,他与舅公黄蜚秋联系很多,每次到北京都要去看望他老人家,查会计也认识他,她做小孩的时候,与巧明外婆同住一个祠堂,几次见过黄蜚秋,每次回来都与很多同伴围着黄蜚秋先生听他唱戏,因此我们三人为拜访黄蜚秋先生提议一拍即合。这是在北京东直门外一处小区,有巧明在,自然轻车熟路,黄蜚秋先生就居住在一处只有二十多个平方米的二居室,当时黄蜚秋先生已有78岁,但他精神矍铄、思维清晰,是一个对社会对事业都很关心的老人,从他的外表看,只像个六十多岁的人,无半点龙钟之态。这是一处简单的二居室,因他夫人与儿子在一起生活,他一个人的居室多少显得有点凌乱,半间是饭厅半间是厨房洗手间,另一间是书房兼卧室,但是你从这里边可以感受到很浓的文化品味,因为墙壁上悬挂的名人字画都是一些如雷贯耳的大家,如张君秋、欧阳予倩、端木蕻良等,而红学家端木蕻良的“黄笈蜚秋”四字尤其注目(“笈”字少了一捺,刘经富根据我提供的照片认为是个花字),条幅在他的房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巧明告诉我他舅公有好多这样的字画,挂出来的只是很少一部份。  
    这次拜会,我对黄蜚秋先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关于他的艺术成就我会在以后闲暇的时候试着专门谈谈,在这里我只是粗略的介绍一下。黄蜚秋先生1917年出生于修水的一个书香门第,生前曾任北京戏剧学院教授,中国京剧院研究员等多项职务,解放前由其叔父黄律人介绍,作为京剧票友的黄蜚秋在南昌省城师从梅兰芳的妹夫徐碧云,抗日战争胜利前后,曾组织著名的“蜚秋剧团”在长沙、贵阳、南昌等地演出,与当时的名旦黄桂秋并称“江南二黄”。黄蜚秋作为京剧界的重量级人物与梅兰芳、王瑶卿、程砚秋、张君秋、阿甲等近现代名家都有很密切的交往,黄蜚秋先生还告诉我张君秋先生前不久还来了他的住所。解放后黄蜚秋先生在艺术上有了进一步的提高,他不仅演戏、而且导演,许多名演员如刘长瑜(《红灯记》李铁梅的扮演者)等都是他的学生,与有“北梅南欧”之称的欧阳予倩有过良好的合作,在京剧界享有“江西梅兰芳”之称。黄蜚秋先生年青的时侯还在南京金陵大学读过书,受过系统的正规教育,因此也就为他在后来的中国京剧院与北京戏剧学院任教创造了条件。这一点我从他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发表的关于男旦的文章中见识了他独到的文字功夫和丰富的专业知识。黄蜚秋先生不仅书法苍劲有乃祖之风,而且文笔流畅让人仰视,几千字的文章都是一气呵成。  
    在与黄蜚秋先生的交谈与后来的了解中有二点印象特别难忘,其一是对京剧艺术的至爱,其二是对故乡的拳拳之心。从他发表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关于男旦的文章中可以看出,除了他广博的知识外,对如何发扬光大与保护国粹京剧艺术的拳拳之心可见一斑,他从几百年以来男旦的起源、发展,到文革期间的艺术的政治化,以及如何保护这门艺术作了十分全面的探讨,对当前有人提出取消男旦的看法谈了自己不同的观点,并以梅兰芳、程砚秋、张君秋等名家作为例子,从吊嗓、唱腔、体力等诸方面进行分析,论证男旦保留的重要性,入情入理、有理有据。按常理,在家书与朋友的聊天中,多半会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但在他写的家书中也能经常见到关于京剧的许多观点,且洋洋几千言。我读过他的书信,他曾对京剧界存在的一些现象进行分析,而且不泛对一些名家的评头品足,如杨春霞(《杜鹃山》柯湘的扮演者)等名家。表现了他专业上的炉火纯青,对京剧艺术的精心爱护,对年轻后辈的谆谆教诲。另一方面,老人对故乡的那颗赤子之心,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谈起了黄琦,当时应是八十年代的初期,黄蜚秋先生又身居北京,与文化界的许多知名人士经常接触。有一次在聚会上听见有人在介绍自己是黄山谷的第多少多少世孙的谈话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一问,寻根探源,黄琦一一作答,后来黄蜚秋也介绍了自己是黄山谷的后人时,二人开怀大笑,相见甚欢。当时应当是黄庭坚的第一次学术讨论会暨黄馆开馆之前,通过黄蜚秋介绍与修水取得联系,黄琦非常高兴,了却多少代人的心愿得以到祖宗墓前焚香秉烛,从此修水的很多地方,有了这位书法大家的墨宝,为山谷故里增添了光彩。不仅于此,黄蜚秋先生还热心为故乡的发展牵线搭桥,只要县里来了人,只要他做得到的都热心帮助,写信、打电话、托熟人,年过古稀的老人体力条件都受到限制,但他却身体力行,现在黄馆赵朴初题写的“黄庭坚纪念馆”的馆名都是黄蜚秋先生联系获得的,实在是难能可贵,因为就当时的条件来说,修水还很闭塞,电话还是摇柄,旅居京城的修水人大有人在,但像黄蜚秋先生这样热心的并不多见。  
    二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们一起在楼下的小店吃了中饭,黄蜚秋先生对于我们的造访非常高兴,特别是我们又来自故乡,又都是晚辈,更使他有一种亲切感,临行的时候我们照了很多张照片。我们也看到了他许多剧照,真是数不尽的风流,黄蜚秋先生特别的善解人意,赠送了我一张七十四岁高龄时在庐山的教学演出剧照,并在背面题字赠我存念,我至今都保存着,视为珍藏。以后我去了大连,很多次去北京,但一直没有去拜访他,并不单是时间上的问题,而是一种心理上的落差,因为我自认为是下里巴人,作为黄蜚秋先生这样的顶尖人物,修水有那么多搞文化搞艺术的人,轮不到我这个卖康顺锅的推销员来附庸风雅。但是我一直很惦记着他,有人说起有这么一件事,黄蜚秋先生准备一个从艺多少周年的演出活动,曾向修水的有关部门人士传递一个信息,很想故乡资助一点资金,金额不论多少,但是相关部门却没有任何回应,对此我颇有微辞,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要多少多少钱,哪怕一个美丽的谎言都能使老人有一丝慰藉,但我们却做得欠周到,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96年在跟黄蜚秋先生谈起家乡的事情时,他也说起过曾有一件私事向相关部门领导提出过,很多都是举手之劳,但我们的许多同志却忽却了老人的一腔热情。联想到这些事,我想热心乡梓的他一定有很多的不解,我闻之更心之恻然。京剧是一门艺术,是我们的国粹,而且是一项高雅艺术,很多人不是很懂,包括艺术也包括做人,所以难怪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  
黄蜚秋先生已离我们而去,他所创造的艺术辉煌,将永垂历史,中央电视台为他录制的著名唱段,还会长久的在京剧界流传、是我们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他的身世、轶闻、人品、艺品是我们修水人引以自豪的谈资,我们应该永远怀念他!(作者卢曙光2006.2.16)  


注:本文在写作时手头没有任何资料,人名时间可能会有出入,敬请知情者原谅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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