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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茶鼓声怀远风——竹塅客家摘茶鼓探析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谢小明

(喊山开茶)
  宋朝黄庭坚在《再答冕仲》中就有摘山鼓的记载,如“摘山鼓声雷殷空。”“安用茗浇磊隗胸,”这些诗句表明,自宋朝以来就有采茶、打鼓的民俗。桃花落尽过后,正值春茶采摘,为了提高采茶效力,采用打鼓催工的方法,并辅以通俗歌词,使大家听了忘却疲劳,收效很大。“摘山鼓”成为了双井茶区最早的田山歌。经过近千年的发展、演变,特别是清中叶大量的客家人迁入宁州,将客家打鼓歌带入,客家打鼓歌与双井摘山鼓的有机融合,形成了一种别具风格“摘茶鼓”。属于客家打鼓催工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客家打鼓歌分为:锄山鼓、耘禾鼓、摘茶鼓)。
历史渊源
  康熙初年,宁州(修水)连年兵燹,接连不断地水旱灾害,民不聊生,死丧和背井离乡者甚众,人口锐减,田地大片荒芜。为了恢复生产,当时的知州班衣锦奉旨向广东、福建、赣南等处招民垦荒,上述数十县客家人,热烈响应,扶老携幼,成群结伴,成批迁来宁州开山垦地。自康熙至道光年间陆续迁来人口万计,主要集中分布在桃里、黄沙、黄港、何市、山口、征村、漫江等乡镇。他们“耕耘垦山,联邻为伍,最相狎妮,午饮田间地头,或品其工拙疾徐而戏答之,以为欢笑。每击鼓发歌,迭相唱和,声彻四野悠然可听。”因为劳动强度非常大,他们很自然地产生了以唱歌调节情绪、解除疲劳的自发要求,这种唱歌多为击拍领唱,众人唱和,调情打俏,即兴诙谐,鞭策落后,鼓励先进,调剂众人劳动情绪,增添干劲,提高工效。以承续古代《诗经》“风”之召南民间音乐(感情多样、朴实自然)的客家山歌(下四府语音)为基础,又融入了楚辞音乐的“多用语助词”及徒歌和唱传统、道教乐曲和鼓点、宁州茶戏的“上河腔”、本土山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特色,并在修水客家人聚居地广泛流传。
  桃里义宁陈氏于雍正庚申年(1730),从福建汀州上杭迁入安乡十三都护仙坑,再迁泰乡七都桃里竹塅,与同迁入的何家、邱家,结棚栖身,结伴垦山挖地,种靛蓝栽油茶,为消除高强度劳动产生的疲劳,他们在劳动中常常以歌唱和,后来发展为打鼓催工挖山歌。
  雍正三年知州刘世豪遵示设立“怀远”都,将宁州境内的客家人入籍备案,从此,宁州客家人被称为“怀远人”,客家话叫“怀远话”。因福建汀州客家人占迁宁客家人比例较大,汀州下四府语逐渐成为“怀远话”的普通语。竹塅客家打鼓催工歌,就是用标准的下四府语演唱的。
  1856年,英国人威廉·亨利·珀金发现了一种合成染料——苯胺紫,它可以把丝绸染成一种红紫色。这一化工技术很快传入丝绸故乡——中国,对中国植物染料,如靛蓝带来灭绝之灾,桃里客家人改种蓝为种茶,当地时称“茶蔸”,大面积种茶采茶,便成为了又一聚众劳动的形式,于是将挖山催工鼓改为采茶催工鼓(摘茶鼓)。
  一名鼓师(称单鼓)或两名鼓师(称担鼓)面对正在劳作的众人击鼓领唱催工,或在落后者背后,或在先进者前头,催工鼓劲,众人一边劳作一边遥相和唱,均用下四府语客家方言演唱,场面极为壮观。这种打鼓催工采茶歌(摘茶鼓)主要分布在眉毛山周边茶区和漫江茶区。
艺术特色
  竹塅客家摘茶鼓,所用的是堂鼓,又称同鼓,外形与大鼓相同,但较小,扁薄,鼓径一般为7、8、10寸3种规格,系彩带,斜挎于鼓师右肩,或用带套颈,坠于胸前。鼓捶是用竹或木削制而成。打鼓时,右手持鼓捶击鼓,左手扶鼓体的一端并以掌之四指齐按鼓面,使之形成“咚卜”(明按)的对比音色。发音铿锵,音色时有变化,鼓声悠扬清脆。
  竹塅客家摘茶鼓是一人击鼓领唱,众人一边采茶一边和唱,均用客家方言演唱。在采茶时,采茶人一人一行茶蔸,层次分明,一名鼓师(称单鼓)或两名鼓师(称担鼓)面对众人击鼓领唱,催工鼓劲,众人一边采茶一边和唱,旋律清新质朴,粗犷流畅,场面极为壮观。
  歌序为:
  把一天分为早晨、半晌、中午、下午四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就叫一拍鼓,而一拍鼓由四番鼓连接而成,四番鼓通常被称为平鼓、冷鼓、转鼓、急鼓。每打完这四番鼓众人可稍事休息,以此类推,直到打完四拍鼓。
    早晨开工:鼓师先敲一顿鼓(滚鼓)——开号:鼓师咕上一段开场白(起号)——搭号:众人则帮腔(喝彩)——正歌:四番鼓(平鼓(头番鼓)、冷鼓(落二番)(即兴演唱、时间最长)、转鼓(紧三番)、急鼓(刹四番))——半响休息(冷鼓——望茶——冷鼓——谢茶)——正歌:四番鼓——中午吃饭(冷鼓——望饭——冷鼓——谢饭)——下午正歌四番鼓——半响休息(冷鼓——望茶——冷鼓——谢茶)——(冷鼓——山歌——冷鼓——散歌(即兴编唱))——收工鼓(冷鼓——煞号(谢彩)——盘丝罗(收工))。
  鼓点:
   头番鼓。鼓点缓慢而从容,由5/4拍开头,鼓点节奏是‖:咚卜 卜0:‖紧接着插入一个不唱的鼓点加花,如‖:卜卜 咚咚卜0:‖
   二番鼓。鼓点节奏很自然地进入4/4拍,即‖:咚咚卜0︱咚咚卜0|咚咚卜咚咚|咚咚卜0:‖,在进入二番鼓之前,会出现一个小高潮,鼓点改用3/4拍的节奏,比前头四拍子又快了一拍。如:‖:咚咚卜|咚咚卜|咚咚咚卜|咚咚咚咚卜:‖
    此后鼓点加密,速度渐快,大家的劳动情绪随着高涨,鼓师击出“双击鼓”,如:‖:咚咚 咚咚 卜咚咚咚 咚咚卜:II
   三番鼓。鼓点节奏用4/4拍来展开。如:“‖:咚咚卜0︱咚咚卜0:‖,它比头番鼓中的四拍子显得简单,既没有加花节奏,也没有速度变化。三拍子的鼓点节奏是:‖:咚咚卜|咚咚卜:II;四拍子鼓点节奏是‖:咚咚咚卜|咚咚咚卜:‖;五拍子鼓点节奏是:‖:咚咚卜咚卜|咚咚卜咚卜:II,鼓点两明一暗加一明一暗,这是一个三拍与二拍组合起来的“混合复拍子”。
   四番鼓。进入四拍鼓之前,有一个承前启后的过渡鼓点叫2/4拍鼓点。如:“Ⅱ:咚卜|咚卜:||”;后来出现一个持续的一字板,就象戏曲中的剁板一样。”如:‖:咚|咚|咚|咚|.…..…突然鼓声一下收住。一拍鼓就算结束。
  因此,竹塅客家摘茶鼓的鼓点既有客家山歌基本调式的承袭,又有灵活自如的鼓点节奏。
  腔调和旋律:
  鼓师首先,必须要有一副好嗓子,嗓音出众,才能传送致远,达到领唱的效果和作用;其次,必须要有很好的组织协调能力,毕竟演唱打鼓歌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协调劳作关系,减轻劳作强度。因此,鼓师在头歌领唱中信口拈来,即兴自由,在演唱过程中必须察言观色,使得和唱者在接唱头歌的时候,能恰到好处,轻松自如才好。
  1、客家山歌调为基础,承续了古代《诗经》“风”之召南民间音乐“感情多样、朴实自然”的遗风。用客家方言“怀远话”演唱,多采用客家山歌中流传最普遍的一种曲式,正板山歌。旋律优美,几乎所有曲调中都有颤音、滑音、倚音等装饰音,因而使旋律变得回环曲折、委婉动听。
  2、楚辞音乐的“多用语助词”及徒歌和唱传统影响。因地处吴头楚尾,受楚语和民风影响较大,多用语气助词。类似于“兮”的“吔、嗨、呀、啦、嘞”古音读如“a——”这一长元音的反复而有规律的出现,使整个语音过程处于相对统一的音高、音节系统之中,从而构建成一种类似《楚辞》的节奏。楚辞音乐有一种重要乐歌模式叫徒歌,即没有配上管弦乐器的唱歌方式。有时歌者也会遥相互应和唱,展现出楚地流行和唱的传统。
  3、本土山歌号子的融入。多采用“咦哟嗬哈”等衬词,只有一个长乐句,在高音区相邻两三个音之间进行,散板,节奏自由,用假声唱,声音高亢,粗犷流畅。
  4、宁州茶戏“上河腔”的运用。将宁州茶戏“九板十八腔”唱法中的“快板、慢板、叠板”,“北腔、汉腔、道腔、彩腔、高腔、修河四平腔”运用到摘茶鼓催工歌中来。重在“吼”“呜wu”,粗犷高亢。
  5、继承和发扬了宋朝双井摘山鼓催工风格,黄庭坚在《再答冕仲》有“摘山鼓声雷殷空”句记载。宋朝双井茶是极品,畅销京城及各地,种茶是双井乃至整个分宁的主要产业,在开垦茶山、采茶劳动中打鼓催工、唱歌助兴成为一大特色。
  6、竹塅客家话是福建汀州下四府语音,具有典型性,因福建迁修客家人占比较大,下四府语成为修水怀远话(含铜鼓客家话)的基础语,竹塅摘茶鼓用下四府语演唱,影响了修水包括铜鼓境内的客家打鼓歌。
  7、修水竹塅客家打鼓歌在语调旋律方面除了常用的五声音(宫、商、角、徵、羽)构成外,多有四音列(“羽、徵、宫、商”和“羽、徵、宫、角”两个四音列)
组成的,如:
  以及四度三音列构成。如谱列:(5.6.i)
  因而带有古朴典雅的音乐风格,具有明确的民族性、地方性、典型性和不可替代性。
  8、修水是许逊、吴猛的净明忠孝道(正一道教派)发源地,主要分布在泰、高、崇、安、奉、武等乡,正好与客家聚居地重合,这些乡镇以信奉道教为主。道教斋蘸科仪音乐的“一曲多用”即一个曲调用于多首歌词;“一韵多曲”即同一歌词可以配不同的乐曲。等表现手法得以在打鼓歌中传承。另外道教歌曲《超度三界难》的散板和众唱《净秽咒》的唱法巧妙引用,形成“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的气氛。所以道士一般都会打鼓歌的打鼓。
 
(采茶歌)
  歌词及表现手法:
  竹塅客家摘茶鼓表现手法多“比兴”,常用“重章迭句”,尤以比喻“双关”见长;而句式多为七言四句,或七言五句为主,又有五句半或四句半,以“排子歌”为主,将歌词结合成完整的故事或传说,一排有几十段甚至百段以上。遣词设句生动通俗、精到凝练,求平仄、押方言韵,富于文学性,极易上口;语言朴素生动,客家方言、口头语、谚语、灵活运用于歌词中。
  题材范围十分广泛,四时农作、乡间轶事、天文地理、历史传说、男女情爱、花鸟虫草乃至家庭生活皆入素材,约略可分为劳动歌、情歌、仪式歌、儿歌、时政歌等类;形式上看,对歌、盘歌、索歌、驳歌,不一而足,多数为一领众和,男女对唱,一问一答,一锁一开,风趣诙谐。
打鼓庆春茶开采
喊山
参考文献:
  童学通《竹塅客家打鼓歌的鼓点节奏与语调旋律特点》
  黄本修《试析竹塅客家打鼓歌的抢救和开发利用》
  吴文主编《修水客家山歌》
  李凌主编《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江西卷》
  谢国纲主编《客家人在修水》
附:摘茶鼓歌词:
  挖茶山打鼓歌
  管理大片茶园,任务繁重,为了提高劳动效力,采用打鼓催工的方法,并辅以通俗歌词,使大家听了忘却疲劳,收效很大。歌词很多,下录部份,供欣赏。
朝晨来,朝晨来,朝晨露水难打开,朝晨露水真难打,要等东方红日来。
红日来,红日来,红日照耀云雾开,晒得金街暖洋洋,晒暖金街等郎来。
朝晨朝,朝晨朝,朝晨打马过高桥,朝晨打马高桥过,风吹马尾缠郎腰。
朝晨耕,朝晨耕,朝晨牵牛到田边,前头牵只丫角牯,后面肩张曲犁园,
丫角牯,曲犁园,这只黄牛不耕田,打一捎,骂温牛,烂泥田中莫记嫌。
朝晨行,朝晨行,朝晨打马过凉亭,朝晨打马凉亭过,风吹马尾缠姐裙。
昼饭来,昼饭来,人是铁来饭是钢,昼饭唔来饿肚肠。
日落西,日落西,铲完里行好回归,日落西斜时唔久,等到明朝再商量。
日落王,日落王,东家打酒待歌郎,待得歌郎笑连连,屋背黄土变钱粮。
日落西,日落西,燕子飞入海中里,打湿羽毛不能飞,收拾歌本要回归。
望东城,望东城,望见东边七个人,望见东边七个姐,摇摇摆摆一路行。
大姐打把黄凉伞,二姐手拿绣花针,三姐有个金戒指,四姐有个聚宝盆,
五姐有个唱歌本,六姐本是唱歌人,只有七姐年纪小,摇摇摆摆好神情(名曰七姐下凡看东城)。
绣花娘,绣花娘,绣龙绣凤绣鸳鸯,一绣麒麟和狮子,二绣金鸡并凤凰,三绣猫儿唔上坐,四绣老鼠倒悬梁,五绣金鸡来报晓,六绣鹅鸭满池塘,七绣天上七姐妹,八绣神仙下凡来,九绣观音中堂坐,十绣罗汉来装香(名曰十绣花娘)。
谢土神,谢土神,谢得土神笑呵呵,催问土地笑什么,东家茶兜绿油油。
谢东家,谢东家,感谢待奉真殷勤。明朝感谢东君走,满山茶兜出黄金。

茶工一世穷
茶工进了门,手脚唔得停;
吃的猪狗食,做的牛马工;
穿的百衲衣,睡的工地棚;
工钱被克扣,囊中常年空;
冇钱娶老婆,一生打光棍;
老板发大财,茶工一世穷;
病了冇人爱,老了赶出门;
一生做到老,死了冇有坟。

采茶山歌
茶园如海难见边,口唱山歌心里甜:
茶姑好似穿花蝶,一唱众和万万千;
全是茶姑自己编。
太阳出来照四方,照得茶园绿苍苍;
姑娘提篮到茶园,双手飞舞采茶忙,
采茶山歌遍山岗。
月头一出照四方,采茶姑娘上山岗,
双手如同鸡啄米,摘来茶叶满箩张,
片片茶叶吐芬芳。 (曾庆芳辑)
三月里来暖洋洋,采茶插秧两头忙,
男女劳动安排好,女采茶来男插秧,
各人抢做各一行。

锄茶山催工歌
催工歌子难起头,柴草丛密山难开,
铲山好比龙打斗,又象虎上山来。
嗬哋嗨       跟上来哟!

层层茶山重重雾,重重雾拥茶兜树。
铲山对面不见人,请你听我催工鼓。
嗬吔嗨     快快上哟!

茶兜树土长新芽,    情姐爱我我爱她。
情姐爱我仁义好,    我爱情姐一枝花。
嗬吔嗨              真不差哟!
女:
背起儡公来摘茶,
敢大阿哥爱做爷,
青春年少容易过,
年纪大里月西斜,
伤风脑痛害自家。
男:
柴刀磨得两面青,
老妹哇事真冇影,
年纪虽有三十八,
如今还是打单身,
喊让般去做爷。
女:
茶叶搞得一轮轮,
好找对象结个婚,
日里工夫勤快做,
夜晡工夫莫去惹,
自然赖子喊爸爸。
男:
除得老妹捱唔找,
别格情况捱唔晓,
老妹叫捱找别人,
到底中间有何因。
女:
满山茶树绿茵茵,
去年七夕换手巾,
月华之夜交了记,
捱怕阿哥想别人,
特事试试我郎心。
男:
禾杠敲得响叮当,
老妹做事莫着慌,
阿哥今年手头紧,
欠帐之人不可量,
再过几年有何妨。
女:
一片茶叶一颗心,
光阴似箭不等人,
等过三年并两载,
皮枯肉老有皱纹,
捱怕阿哥会变心。
男:
禾杠担柴两头平,
老妹切莫小看人,
为人爱做真君子,
一言九鼎值千金,
海枯石烂唔变心。
女:
摘茶爱摘一枝心,
妹格心思哥知音,
知音说与知音听,
勤快舍已债还清,
赤绳系足月赐姻。
男:
老妹好心捱爱领,
除了嫦娥冇乃寻,
敢好老妹真难得,
今年捱把债还清,
明年接妹进寒门。
女:
茶叶摘得一儡公,
作田怕起午时风,
明年早定还鸾日,
妹同阿哥拜祖宗,
捱帮阿哥掌门风。
合:
初三初四娥眉月,
十五十六月团圆,
赛过牛郎织女仙,
男女情义比糖甜,
爱河永浴前世缘。
  [注]儡公:背儡,即背篓。让般:怎样。敢大;这样大。唔:不。夜晡:夜晚,晚上。爱摘:要摘。今晡:今天。影:客吾佯yǎng。
正月啰嗬里是新年,
手拿通书看几遍,
姐花依都耶,
拣定日子进茶园。

日子拣得远,日子拣得远,
拣到三月二十边,
姐花依都耶,
三月十九进茶园。

一行又一行,行到半路亭,
麻风细雨洒西西,
姐花依都耶,
起眼看见妹屋里。

一行又一行,行到大门前,
包袱雨伞分两边,
姐花依都耶,
深深作揖拜妹年。

作的什么揖,拜的什么年,
双手牵郎坐东边,
姐花依都耶,
特来向妹借盘钱。

借的什么钱,采的什么茶,
何不与妹做一家,
姐花依都耶,
三月茶花未跌价。

对门有一家,对门有一家,
他家年年贩红茶,
姐花依都耶,
他家银钱架车车。

一更罗嗬里,进绣呀房,
油漆板凳象牙床,
姐花依都耶,
象牙床上桂花香。

二更罗嗬里听妹呀言,
为人出外莫赌钱,
姐花依都耶,
留得银钱买良田。

三更罗嗬里,听妹呀话,
为人出外莫贪花,
姐花依都耶,
贪花贻误后生家。

四更罗嗬里,泪垂呀垂,
问声情哥几时回,
姐花依都耶,
手扯衣角抹眼泪。

五更罗嗬里,鸡子呀叫,
娇妹翻身起床了,
姐花依都耶,
手扯锦被盖郎腰。

慌里慌忙,进绣呀房,
叫声情哥快起床,
姐花依都耶,
还不起床大天光。

情哥起了床,打水郎洗面,
妹拿宝香堂前装,
姐花依都耶,
保佑我郎进茶园。

象牙筷子铺两双,
情哥坐上妹陪郎,
姐花依都耶,
食饱饭来赶路程。

食饱饭来就妹进房,
手拿锁匙开篢箱,
姐花依都耶,
雪花银子拿成双。

作费我的妹就动身,
嘱咐我妹二三声,
姐花依都耶,
劝妹切莫起二心。

郎君只管放宽呀心,
伲妹决不起二心,
姐花依都耶,
横生到殃血灌心。
  [注]末尾一句:“用一句很不吉利的语”,发毒誓,表示决不变心,如变心遭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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