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卢曙光
题同光闽赣派诗人曹东敷:
诗学苏黄,名垂光宣,授业前辈陈翁,蠹编永有西平客;
豫章白下,津沽沪上,至今东吴洛社,鲁论不忘南浦云。
公元184年前后,西平单独立县,此后三立三废,到唐朝天祐年止,前后有近八百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瞬间,但它的遗痕还有存在,这里不仅有汉代名臣邓通载入史书,今年五月新发现的汉代墓室又提供了佐证,并引起了考古学界的关注。有名的宝山寺与苏东坡也扯上关系,当年被贬黄州的东坡,有《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一词,这个张偓佺不仅与东坡好友,还在分宁做过官,现存宝山寺的宋碑就是由他篆额。别小看《熙宁丙辰修宝山院记碑》,碑文六百多字,但信息量大。豫章白下,津沽沪上,至今东吴洛社,鲁论不忘南浦云。
其碑文有“今西安南去邑五舍有院,古号南峰,自唐兴建以来,失纪年代,甲乙焚修,随规继轨,或废或兴。至大中祥符真宗皇帝方赐额宝山,时主僧洪端也。”之句,记述宝山寺原称南峰寺,始建于唐代,公元996年前后由宋真宗皇帝赐名“宝山”。正因为这块碑文的存在,今天宝山寺山门前,赫然“先有宝山、后有黄龙”的石刻,分外耀眼。
其一
一官浮视等云过,
秋月春风入醉哦。
十亩田供桑者隐,
百城书对古人多。
毫端墨洒飞鸿戏,
手泽镌摩舞鹤娑。
泉石烟霞延寿药,
壶中日月耐消磨。
其二
神仙何必不风尘,
天上人间著此身。
柳近陶门徵絮果,
花生谢砌证兰因。
拟随佳酿同敲句,
合铸黄金再与真。
定有熊罢通帝梦,
会偕千叟宴千春。
公孙三人中,诗学成就和影响最高的当属曹东敷,他生于1880年,卒于1920年,享年四十一岁,日本高等警察学校毕业,后追随孙中山入同盟会,曾任黎元洪副总统秘书。目前记录的的诗作有33首,据闻他自幼颖异,过目成诵。曾遇一仕宦求撰介寿联,东敷挥毫联云:“野有名流登上寿,我以长揖拜文星。”大方手笔,有清水出芙蓉之妙。他生平曾留迹南昌,津沽、白下、沪上一带,素有“曹才子”之誉。道咸同光四朝诗史在东敷词条载:“旅居金陵,嗜吟成癖,陈伯严前辈与君同里,亟称君诗笔之健举。《平等阁诗话》云:春兴诗意态雄杰,未可以绳尺拘也”。可见东敷的诗,不落窠臼。一官浮视等云过,
秋月春风入醉哦。
十亩田供桑者隐,
百城书对古人多。
毫端墨洒飞鸿戏,
手泽镌摩舞鹤娑。
泉石烟霞延寿药,
壶中日月耐消磨。
其二
神仙何必不风尘,
天上人间著此身。
柳近陶门徵絮果,
花生谢砌证兰因。
拟随佳酿同敲句,
合铸黄金再与真。
定有熊罢通帝梦,
会偕千叟宴千春。
他的诗作远不止族谱收录的这些,除著名的《春兴用侯朝宗十六首》外,还有不少诗作散落各种诗话。他曾有首诗不知出自何处,但家学渊源可见一斑,这首七言诗有26句,但笔者不明白是传抄有误,还是体裁变化,也半知半解,但摘录八句,一见其诗风传承端倪:
我祖八十事苦卓,
谓我与公事摧坐。
诗境毋于驴背寻,
诗思莫使闭门索。
最忆东湖惯打艇,
鼎中鱼眼煎双井。
此味醰醰苦涩并,
白石清泉谁略领。
其实东敷属于同光体赣派诗人,与铅山胡梓方、新建杨昀谷、南昌王易、崇仁华焯、彭泽汪辟疆等都有交往。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以陈三立为师,远宗黄山谷、陈后山、梅尧臣等。《愿无尽藏斋诗话》曰:“义宁曹东敷,散原先生乡人,为诗颇事刻苦。其诗严净精刻,学法黄陈,而稍参东野(孟郊),散原许其纳才气于韵味之中,为学黄得力处。杨昀谷许其奥折,樊樊山、罗瘿公均有褒语。”东敷与诸君多有唱和,比如与华焯的《寄持庵》,以及《答王三》等。但因为过世太早,又没及时结集,许多珠玑之作散佚。《汪辟疆诗学论集》在谈到闽赣派时,特别提到曹东敷,“至于乡人之学散原者有胡朝梁、曹东敷、王浩。曹王早逝,知者甚稀。”谓我与公事摧坐。
诗境毋于驴背寻,
诗思莫使闭门索。
最忆东湖惯打艇,
鼎中鱼眼煎双井。
此味醰醰苦涩并,
白石清泉谁略领。
现收录王易《读东敷遗诗》一首,可见诗友间的情谊:
寻诗哭子曾无语,
隐几看流又一时。
宿草三年君未远,
称心七字我犹痴。
狂名江海余悬赘,
炙輠纷纶绝解颐。
护落平生宁出世,
灯前抚卷唤回知。
而曹祖烈之子、曹东敷之父曹江陵的诗名,在修水却早已被人遗忘,没有谁再提起。查《修水教育志》1905年建立义宁州中学堂时,与卢以恕、易翰园、匡季林、冷桂岩、曹东敷、曹汝恒一起成为创始人之一。《曹氏宗谱》收录他绝句12首。在此引用新发现的曹江陵两首七律收录于后,这是他与当时大兴教育的义宁知县的唱和之作。
隐几看流又一时。
宿草三年君未远,
称心七字我犹痴。
狂名江海余悬赘,
炙輠纷纶绝解颐。
护落平生宁出世,
灯前抚卷唤回知。
其一
满纸烟云著手成,
维新政术旧风情。
删除习气繁文简,
小试通才险韵平。
庐阜入瞻千尺峻,
修江只领一杯倾。
愿公暂歇裁云想,
芟尽荆榛仗笔耕。
其二
调和新旧两相安,
齐力浑如运五官。
西学东来天地辟,
实功速效古今难。
齿余吐惠东风暖,
腕底超生福海宽。
最是中原流泪日,
与公诗酒一盘桓。
满纸烟云著手成,
维新政术旧风情。
删除习气繁文简,
小试通才险韵平。
庐阜入瞻千尺峻,
修江只领一杯倾。
愿公暂歇裁云想,
芟尽荆榛仗笔耕。
其二
调和新旧两相安,
齐力浑如运五官。
西学东来天地辟,
实功速效古今难。
齿余吐惠东风暖,
腕底超生福海宽。
最是中原流泪日,
与公诗酒一盘桓。
关于他的生平介绍很少,存诗也非常有限,但是在仁乡同治举人卢以恕文稿中,发现《曹江陵诗集题语》一则,或许可对曹江陵的认识提供帮助:
谢退谷先生曰:诗根本性情,性情厚而不能已,于言者其言必传。执是以衡诗其可存者寡矣。江陵所为诗,字里行间寄讬遥深,均从肺腑流出,不泛为留连风景之词,是真能以性情为根本者。古风诸篇尤得新乐府遗意,可歌可泣,读之足以感发兴起。近日学堂章程修身一科,须兼读有益风化之古诗歌,宜亟锲之以励来学,余不知诗谬赘数语,请还以质之江陵。光绪丁未(1907)季冬书于州治师范讲席所。
题语后卢以恕还有一段注释:
我与江陵地隔五十余里,会晤甚稀,其为人向未知其详,光绪丙午同在州治创办各学堂,丁未戊申两载又同在州治师范学堂当教员,朝夕畅谈,始得悉其底蕴。江陵少习诗赋骈文,亦工书画,壮岁弃去,专从事于古文兼讲实业,其教国文尝勖学生以实事实理,勿尚空谈。生平著述等身,惜皆随笔札记尚未编定成书。宣统元年己酉家居无事,闻已分类编次,颇有绪矣。不期庚戌(1910)二月无疾而逝,未及亲付梨枣。哲嗣东敷当必为之竟其志也。宣统二年庚戌仲秋月记
但根据上文所记,早在17年前的1910年,曹江陵已经不在人世。《修水革命史》所言的“曹江陵”应是另有其人,而非学人诗人曹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