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几天后,查阜西见海军部迟迟不作答复,便求见于海军总司令蓝建枢,希望他将学生的要求转达给民国政府。蓝建枢根据学潮的情形,呈请海军部核办。海军总长(部长)萨镇冰立即电复蓝建枢,让他在上海就近劝慰学生,静待解决,并未作出实质性的决定。
也就在这几天,广东黄埔海军学校的学生得知烟台海军学校学生罢课的消息后,发电报给查阜西等,询问详情。立即作出决定,表示声援,全体学生打点行装,准备北上上海。校长邓骢保闻讯,大惊失色,遂百般劝导,答应代表学生意愿,向上为烟台学生辩解,这才才将学生稳住。但学生还是通电全国各媒体及要人,电报说:“我国海军之腐败,实由于军阀之自私,他们以海部为私产,余则皆以粉饰为完备。须知有实心然后有实政,若乃虚文是尚,事实全无,海军振兴必成绝望。诸君能奋勇力争以警其迷,万乞贯彻初衷,粤校学生必不漠视于南”。并遣派南京籍学生田乃宣赴南京请愿,田乃宣到南京后,应邀参加了南京学生联合会元旦晚会,借此机会,他报告了烟台海军学校学生离校原因及要求,学生联合会当即作出援助的决定:“代电海军、教育两部及徐世昌大总统、国务院力争;若田乃宣在宁请求江苏督军、省长不生效力时,学生会则召集各校代表至军、民两署代为请愿,务求达到目的;令全国学生联合会之南京理事在沪提议援助海军学生,务使其能得到圆满效果”。 次日,江苏督军李纯则亲自接见了田乃宣,对罢课学生的举动表示同情,并表示一定代为力争。立即和江苏省长齐耀琳联名致函海军总长萨镇冰,请其速速处理烟台海军学校失学学生问题,以免他们继续流离上海,辍学无归。同时,广州军政府政务院秘书厅厅长章士钊致电总裁岑春煊、林葆怿,表示同情烟台海军学校学生,认为他们的举动虽有些过激,但主张尚属正常,北京政府海军部应予采纳,并劝令学生回校,以免荒废学业。军政府参事会参议彭允彝则致电湖南督军谭延闿,希望顾念烟台海军学校湘籍学生也因反对海军腐败来沪奔走,速向北京政府为学生力争。
一时间,查阜西等罢课学生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海军部派出军事科科长王传炯和烟台海军学校学监许秉贤赶往上海。到上海后,王传炯对待学生的态度十分强硬,同时还利用私人、皖籍等名义拉拢学生,引起学生的强烈反感。特别是查阜西从北京海军部方面获得消息,说学生所提条件由3条增加到了5条,内容是:“一、以后海军学校招生须通知各省;二、增加学生月薪,放暑假;三、吴淞海校图书仪器酌量移入烟校;四、取消操行密记;五、准学生自由通函省长。”查阜西等认为,这5条要求是王传炯有意捏造,目的是混淆视听,这不仅违背了他们离校的初衷,而且还有辱没了他们的人格,见面会不欢而散。因此,谈判随即宣告破裂。
1920年1月底,在北洋总理靳云鹏直接干预下,北京政府海军部对烟台海军学校的主管人员进行了严厉的申斥,并作出决定,对该校部分官员进行调整,校长曾瑞祺调往海军部任参议,副官赵士淦、正教官郑衡等调往上海海军总司令部,原薪差遣。同时,将查阜西、高翔鹄、黄秉衡、聂开一、谢世亿、郑公德、郭德权、朱凤藻等11名带头罢课的学生开除学籍,同时按原计划将吴淞海军学校并入烟台海军学校,也就是说第十六届学生返校后,按新学制将继续在校学习两年。
1920年2月1日,查阜西联名被开除的十名学生及十几位仗义留下来的学生(林琪、汪炯、王之烈、徐锡鬯、熊墨林、高翔鹄、郑公德、翟骥身、王作民、杨锡茂、王立勋、聂开一、郭德权、王启刚、孟宪凭、李锡祉、马崇贤、廖新鼎、卫启贤、朱凤藻、谢世亿、周燮欧、黄秉衡、齐镇午)在《时事日报》上刊发《留沪烟台海军学生再告国人书》:留沪烟台海军学生,谨再泣告于国中父老兄弟诸姑姊妹之前。曰:“同人等以八十一人出校来沪,一再宣言,力争三事。举凡含哀请愿之呈文,冒死陈情之代表,无不应具尽具。而彼海军部始终一语之慰藉,无一款之容纳。始则以加薪放假相诱导,继则以革除少数相威协,今于无可如何之时,竟敢暮夜苞苴公行,暗中贿赂运动中不肖份子,惑之于歌舞色妓之场,醉之于酒肉呼垆之地,以致因此堕落而返校者有十余人。又复致函学生家属,恫吓协制,利用家属以迫协学生,因此牵制而返校者又有二十余人。再以同人因奔走致病,请假归里者,又有十余人。以至在沪宣誓决不返校者,仅存二十五人。又复力竭声嘶,饥寒交窘。呜呼!此何时乎?非同人等之末日乎?同人等固手无寸铁之学生也,徒以良心不可死,公理不可亡,腐败欺骗之教育不可不推翻,公平正当之章程不可不恢復,故有此一举耳。今彼必以老敌离间之种种诡计,所以困寇雠者难以困学学,则同人等之必至路末途穷,彼固早操万全之胜算。呜呼!彼能辱没青年之良心,实行自乐之政策,其忍尚可问,其毒尚可言乎?青岛、福州之交涉,不闻后盾,而以狮搏兔之威力,已及学生,可怜膏脂豢此无用之材。徒愤危亡,空悲壮士之志;魯难未已,惟抉眸看越寂之飞来。力弱援穷,宁延颈待奸人之斧钺耳?彼谓金钱之魔力万能,我谓青年之格神圣也。此身一日尚存,奋斗之雄心不死!寄语若辈特殊势力家,勿谓人尽可欺,理皆可灭!须知田横五百壮志可追,苟不自觉悟,五步之内当以颈血溅汝也。此次团体涣散,原知造成青年界莫大之罪恶,灰尽全国人莫大之希望,咎能可辞,罪毋庸诿。惟望舆论痛加指责,于此次改革奋斗,留一莫大之纪念。则此二十余人虽牺牲一己,亦所愿也!”
文章登出后,查阜西一行人的遭遇再次引起社会各界人民的强烈反响。缘于当时,以五四运动为开端在全国范围内的学生罢课运动已渐渐平息,各地学生己经陆续复课,查阜西他们也就独木难支,学潮逐渐平息。
万幸的是,学潮期间,查阜西在叶楚伧的介绍下结识孙中山,数次会唔,得到了他的赏识。在去北京大学汇报学潮情况时,认识了李大钊、蔡元培、陈独秀、胡适、易卜生、荆嗣佑等社会名流,并成功考入北京大学,虽然缘于聂开一的函电交驰而放弃就读机会,一同追随孙中山南下广州,峥嵘岁月,暂告平静。在1921年春,进入广东航空学校学习,途中,查阜西作诗:《去羊城》:红桃绿柳垂檐间,抱得秦筝不忍弹。回首可怜歌舞地,东风无力百花残。
老查说事(四)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查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