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弄了大半辈子文字,几乎每天都要动笔写作,也因此有人誉我为作家,这也没关系,作家二字不算贬义词。
自从来到东浒寨工作,我暂时停止了写作。不搞文学的人不知道,写作是要有整块时间的,文学创作的灵感来了,要给它一块空间,让它停留下来,发酵成熟,成为写作的材料。尤其是小说创作,不像我这刻做随笔,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暂时地不能写作,是不是文学生命就终止了?未必!文学来自于生活,也可以服务于生活,作家可以每天发作品,那是复印机。作家用一辈子来思考文学,然后把全部的思想集中在一本书里,那不会改变他作为作家的使命。
一个写小说的人来管理企业,成功率是很低的。就以我为例,2002年,我一次性地在岳阳平江县征用了几百亩地做房地产,换做他人,赚几个亿是有可能的。可是我没有。我是中国少有的在不犯罪不犯法的状况下,做房地产把自己做到一无所有的人。但我是幸运的,我没有失去自由,我依然被社会信任。
来到东浒寨,我认为并没有放弃文学,只是我现在的写作不是在稿纸上,而是在景区管理工作实践中。我把这唤做文学形式的转换,我用文学思维来指导工作,用努力工作来实践文学。但这是一项全新的构思,没有前车之鉴,没有理论上的指导。
我以为,文学是理性与感性相结合的产物,管理也一样。管理制度与规范是理性的,管理的过程是感性的。从景区来说,旅游消费是理性的,景区服务是感性的。如何把旅游消费与景区服务间达成一致,是一种文学的命题。
今年正月初一大早,东浒寨景区迎来的第一个游客是来自上海的客人。当我把红包递给这位客人时,他很激动,立马发微信朋友圈,立马发抖音。这件事现在来讲就是一个故事,我给他递红包,以及他发微信朋友圈发抖音的过程就是细节。我把这些转换为文学作品,里边就是活生生的情节。
再讲另一个故事。一天下午,景区游人很多,我坐在咨询台。一位老先生朝我走来。
“同志,我上个洗手间,这物品请代看一下。”
“好的,您去吧。”
老先生把一个装有食品的袋子放我面前的台子上,进了洗手间。
我回味老先生说话语音,像北京人,待他出来,我问。
“先生,您是北京人吗?”
“哎哟,好耳力,我是从北京来的。”
“是与孩子一起过来旅游么?”
“不是。是组团,七日游。”
“您进去玩了么?”
“没有。他们都进去了,我怕登不了山,不去,就外边等。”
“您想不想去看一看里边的景致?”
“很漂亮吗?”
“当然!您到别的地方看不见的山岩瀑布,在瀑布上还能看到两道自然的彩虹。”
“那感情好,真的想看。”
“我领您去吧!”
“要买门票吗?”
“您是北京来的客人,我给您免门票。”
老先生告诉我,他今年七十三岁,走平路可以,爬山担心摔跤。
我陪伴老先生来到石窟瀑布,在看到飞帘瀑布那一刻,老先生张开双臂,大声说,“哟!好勒!瀑布好勒!彩虹也好勒!真的在别地看不到!”
我给老先生拍下好几张照片,他不善使用微信,我帮他加了我的微信号,将照片发给他。
回来的路上,老先生说:“感恩与您有缘!”
我说:“感谢您从北京来,把我们东浒寨最漂亮的景光带到北京去。”
他还把他家的详细地址及电话发给我,最后说,有机会北京相见!
这个故事是不是一个短篇小说。而对我来说,我为朱长青老先生的服务过程,就是一个文学创作的过程。
用文学的方式服务于生活与工作,我把它视为文学创作形式的转换。只不过,我现在还只是在做一个探索。我想,我若是视自己为作家,也可以的。作为一个中国的作家,我应是中国式的,生活在土壤上,立足于现实中,从真实体验上产生文学作品,为文学开创新境,是一种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