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丁立新
那年正月十五,我顾不得是元宵佳节,坐上了去温州的火车。初来乍到,下了车,也不知何去何从,一个人信步走到塘东村。
正想问问前程,便抽了一签,签上只写三个字:桃花劫。我当时就想,也许会灵验,在这一年会有一劫,但我并不在乎,即然是桃花劫,还真希望有一劫。
不久,我在塘东进了家服装厂,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日子过得单调而枯燥,但也风平浪静。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之天,突然收到一条微信信息,有人主动加我,是位女士。
她自称是江西省修水县邻县湖北通城县人,姓何名柳,也在温州上班,还说看了我的日记,对我有好感。我向来有写日记的习惯,便把微信朋友圈当日记本用。反正所写文字,从无不可示人之处,公之于众又何妨。
当夜,我们忘了赏月。在微信中,聊婚姻,谈事业,叙过往,颇为投机。大有相识恨晚之感,直聊到深夜方休。
此后,每日无论多忙,总要互致问候,聊上一阵。聊着聊着,话题也越来越多,以至无话不谈,语气也由客气变得亲切,继而由亲切变得甜蜜。我上班也越来越积极,人也越来越精神。
大约一月之后,何柳突然像失踪了一样,没了音信,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的情绪变得好低落,寝难安,食无味,仿佛日月无光,日子好灰暗。
十一月十一日,光棍节,也是我的生日。现在才想到,难怪我妻离妾去,原来老天爷安排我在这一天来到人世间,是有意的。谁知就在这天,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何柳发来的:“祝你生日快乐!我跟一位老乡来了广州。那天不辞而别,望见谅。”
这条信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是欣喜若狂,在生日宴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从此我们又恢复了联系,信息比以前发得更密了。
虽从未见面,她常说些甜得让人心醉的话,甚至说非我不嫁,要与我鸳鸯比翼,共度余生。当然她有时也向我诉苦,说她手头拮据,每次听她想借钱又欲言又止,我便主动汇点钱给她。
到了十二月,她约我去广州接她,一同回家过春节。从温州到广州,再回修水,几乎多出一倍的路程,但我欣然答应。
买了到广州的车票,坐上汽车,心中半喜半忧,毕竟从未见面,千里赴约,似有参加一场考试的感觉。那天到达广州是在夜半子时,车站灯光如昼。
刚一下车,便见有一位女人,脸带微笑向我走来。我一眼便认出,她就是何柳。待我看清她的一刹那,心头突然有一丝失望,她虽强作欢颜,但脸藏严霜,那是与生俱来的严霜。我想,如此脸相,必是冷漠之人,不可能重情重义。
只是这种想法如一抹云烟,很快被她的甜言密语所驱散。
在广州,我们每日游景点,赏美食,日子过得极是浪漫快活。呆了十天左右,便带何柳回到老家。左邻右舍见我带了个女人回来,都来道贺,家中变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何柳告诉我,按她娘家风俗,刚进婆家第一次,应给她一个红包,我当即包了一个五千元的红包给她。我一边用酒宴招待前来道贺的客人,一边查通书问菩萨,选择良辰吉日,最后把举行婚礼日子定在腊月初八,“八”字谐音”发”,隐含发达之意。
我两天就把请帖写好了,三天就把请帖送到了亲邻戚友家。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待美好日子的到来。按照地方风俗,我必须在结婚那天的前夜去何柳家提亲。
腊月初七日下午,我租了一辆车,车上帖上“喜“字,挂上一朵大红花,兴高彩烈的去了何柳家。到了何柳家所在的镇上,刚好途经派出所,我想,反正还早,何不去咨询一下怎样迁户口。
所里已下班了,只剩一位煮饭阿姨还在忙活。问我何事,又问对象是哪个村的,我刚说出村名,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脸惊疑的问道:你要娶的不会就是那个何柳吧?我问她:你也认识何柳吗?
她没回答我,突然大笑起来,又连连摇头叹道:“又是一个被骗的,实话告诉你,到目前为止,已累计有七个单身汉来所里举报,说何柳本是有夫之妇,为了钱财骗婚。据说,昨天有个被她骗过的人闹到她家里,现在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后,我如晴天霹雳。认识三四个月,曾经海誓山盟,谁料竟是个骗子。我一时愣在那里,气得全身发抖。我当即回家,先把那个早已贴在门上的“喜”字扯下撕了。
左邻右舍的人都围过来,问怎么回事。待明白过来,有的咒骂,有的偷笑,村里的一位测字先生也拄着拐杖走过来,一字一句的笑道:“你怎么把大喜的日子定在在初八呢,“八”字一撒向西,一捺向东,预示各奔东西,永不相交也。”
谁都能听出,他笑声里满含讥讽。”那一刻,我感觉无地自容。 冲进屋,抓起一瓶白酒就喝,直喝得烂醉如泥。
睡了一日一夜方醒,醒后用颤抖的手,写下一首打油诗:“千里赴约广州城,双飞双宿南海滨。岂料美梦终成空,人海茫茫不见君。”
写罢,突然又想起年初刚到温州那次抽签的事来,我在抽屉里一翻,发现那张签文还在。我久久地凝望着签文上的“桃花劫”三个字,欲哭无泪。
拿起纸签,我慢慢的将它揉成团,狠狠的摔进火炉。火炉里顿时燃起一串火苗,烧痛了我沉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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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立新:男,七零后,修水县路口乡人。毕业于江西行政学院。爱好文学,喜欢古典诗文及古典音乐,现居浙江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