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县布甲乡画湾村的吴叔,他是一位养蜂人。他养了三十多年的蜂。如果不是扶贫,我很难和他结缘。
我是第三位帮扶吴叔的人。第一位是布甲乡的一名干部,后来她被提拔调到新湾乡去了,就换成了我的同事帮扶他。再后来,我的同事被选派担任大桥镇礼源村第一书记,而我就从大桥镇沙湾村调到了布甲乡画湾村,成了吴叔的帮扶人。
对于养蜂,我小的时候就有接触,父亲也养过蜂,但只养一箱蜂,还没有酿蜜,蜜蜂就跑掉了。父亲就把蜂巢弄出来,让我们吮吸里面的蜂蜜,味道如何,现在早已忘却了。
吴叔有五女一儿,其中四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也已成家。自己也勤快,养了一百多箱蜜蜂。蜜蜂繁殖快时,他还可以卖一些蜜蜂给别人。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数年前,吴叔儿子突患尿毒症,幸好找到了匹配的肾,在武汉做了手术。但是换肾费用巨大,把吴叔家掏空了。吴叔常和我说起,这辈子最困难的时候就是自己背着个箱子,去募捐,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办法的办法。后来募到了一些善款,吴叔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收入和儿子手术后的费用,吴叔向村里写申请,请求纳入精准扶贫对象,经过贫困户识别七道程序,吴叔一家共5口人被纳入扶贫对象。这些年来,吴叔儿子吃药的费用都能按扶贫政策报销,这大大缓解了吴叔家的经济压力。现在,吴叔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上海务工。吴叔的儿子虽因身体原因进不了工厂,但靠帮亲戚做点事,也能赚点收入。女儿也能自食其力。吴叔常常说,国家政策好啊!
布甲乡有“樱花之乡”的美誉。每年3月,天气正好,时间正好,万余亩野樱花竞相绽放。我对吴叔说,樱花盛开,正好放蜂。吴叔告诉我,这种野樱花,花粉多,花蜜少,采不到什么蜜。看来,是我知识浅薄了。
▲3月时节,游人在布甲乡山岭上赏野生樱花
▲布甲乡绽放的野生樱花
古诗中有“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作蜜不忙采蜜忙,蜜成又带百花香。”等赞美蜜蜂的诗句。其实这些诗句也是在赞美养蜂人。蜂蜜虽甜,但采蜜却是辛苦。吴叔因养蜂多,他每年都要到武宁、铜鼓放蜂。花开时节,吴叔就要请车子把蜂箱运到武宁、铜鼓等地。每年,他有三四个月在外放蜂。在武宁放蜂时,当地也有养蜂人,不让他到那里放蜂。幸好,吴叔租住的主家来说话,吴叔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干扰。吴叔还对我说过在铜鼓的事。铜鼓红豆杉多,当地人听说吴叔要做蜂箱,想送一截红豆杉木给吴叔,对吴叔说:“我想送你一截红豆杉木,但你运不出去。路上有检查站,不会让你带走的。”吴叔说那就算了,心意领了。当他们出铜鼓时,果真看到检查站旁放了一些红豆杉木,那都是被工作人员查获的。
吴叔还告诉我,蜂采百花酿蜜,蜂蜜的营养由蜜源植物决定的。冬天时节,太阳多,雨水少,冬天有山茶花等,这样的蜜大家追捧,价格也高一些。有的季节,因为花的原因,蜜蜂采的蜜是苦的。这种蜜,花了人工,价格又低,基本上是折本。但是又不能不去放蜂。如果不在繁殖时节,蜂不出去采蜜,会变懒的。当蜂巢中的蜜储满时,也要及时割蜜。因为蜜蜂看到很多蜜,也会不出工的。养蜂,既要技术,也是靠天吃饭。要看开花期,也要看天气,如果多下几天雨,一年就白辛苦了。
吴叔说,今年第一次割蜜,虽然碰到了雨水天气,好歹收获了七八百斤好蜜。盼望冬天的那次放蜂,能有好天气,好花期。
蜜蜂是一种爱干净的动物,但也会生病的,有时还很难治。所以,养蜂人也要及时清扫蜂箱底部,因为有寄生虫,也怕滋生病菌。为了防止蜜蜂生病,也要及时防治。要生产出有机蜂蜜,就要采用中草药防治。千人千法,吴叔有他自己的处方。
但得蜜成甘众口,一身虽苦又何妨。吴叔最怕被人误解。很多人认为蜂蜜是白糖喂出来的,是假蜂蜜。吴叔说,在下雪天里,没有花蜜可采,不能让蜜蜂饿死,就要给蜜蜂喂蜂糖,就会在蜂蜜里加点白糖。这是生命之道,不是养蜂之道。但如果光靠喂白糖养蜜蜂,卖蜂蜜,那何必把蜂箱运到武宁、铜鼓去呢?还要运费,那是提高了成本。况且,蜂蜜可以检测的。你用白糖喂蜜蜂,人家检测得出的,买了一次就不会买第二次了。喂养蜜蜂是个心细活,挺繁琐,把蜂放出去,省时省力。至于人家所说的,在蜂糖里加白糖,真正懂的人,也能辨别得出的,反而会影响一个人的信誉,再也不来你这里买蜂蜜了。无论做大生意还是小本买卖,都追求回头客。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一个人不能阻止别人做什么,但能做最好的自己。
每次有人来买蜂蜜,吴叔都说,可以去检测,如果检测放了糖,不仅退钱,还补偿路费。他还说,收割蜂蜜时,可以去武宁、铜鼓现场观看。别人也不愿意去的,风餐露宿、蚊虫叮咬,一般人哪里忍受得了。吴叔如此说,是这位几十年的养蜂人,在用品质为自己的工作代言。
我把从吴叔家买的蜂蜜,放在冰箱保存。从里面舀出几勺,放入温水中,慢慢搅匀,小喝一口,竟唤起了二十年前的一段记忆。那年我读高三,周围的同学兴起喝“生命一号”保健品,说是提高记忆力。我是个穷学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这种保健品,但是父亲开百货店的一位朋友,他听说我在读高三,说要补补营养,就送了几瓶玻璃罐的蜂蜜给我喝,叫我每天喝一点。几瓶蜂蜜,我一直喝到高考前。后来,我不喜甜食,也没再买过蜂蜜。
妻子在自制的凉粉里,也舀上几勺蜂蜜,凉粉也是别有风味。大人小孩把凉粉一扫而光。
▲吴叔家的蜂蜜
蜜香也怕深山远。吴叔说的虽是养蜂之道,在我看来,也是做人之道。一滴蜜,一斤蜜,一罐蜜,一桶蜜,这是吴叔一家奔向幸福生活的一串串坚实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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