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宁 非
我的老家在幕阜山下一个叫河桥村的山旯旮里,一条小河穿境而过分,河的两岸是两条小街道。所谓街其实不长,总共才十一户人家,之所以叫街,可能是每家门前都是两米宽的凉亭连接在一起的原因吧。
父亲是一名乡村教师,微博的工资支撑着一个七口之家,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几间砖瓦房,尽管逼仄,终究是拿不出余钱来盖房。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赶在雨季前,家里每年会请个泥瓦匠捡捡屋漏,再添些新瓦上去。至于盖新房是不敢想象的事。
后来分田到户,政策渐渐放开,大哥脑袋活络,硬是被他搞了个营业执照当起个体户做起买卖来。终于几年后,在1988年的时候,在大哥和我的怂恿下,父亲拍板作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拆房扩建!
因为是街东头上,得了地利之便,扩建比较方便,至于地基,屋后是自家的菜园,屋旁是队上的一口小水塘,平时被几家人用竹竿隔成几块养一些水葫芦。请队上人吃顿饭,一说就成。
拆房盖房的日子选在农历九月底,一者农事已了;二者天晴少雨。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一栋前后两排连堂十间,正房中间有一个大天井的土木结构的新居建成了!新屋的地脚一层麻石,五层烟砖。
所谓烟砖就是砖坯干透后进砖窑烧制了的砖。尽管不是烟砖到顶,但父亲已是心满意足,连走路腰板都是挺得直直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渐渐又兴起了钢筋水泥结构的平顶房,不但不会像瓦房那么容易漏雨,而且还能当晒场晒谷子。平顶房像雨后春笋,一下子在村里冒出好几栋。让赶时髦的父亲看的眼热。
毕竟生活一年比一年好,手里头也宽松起来。我便向父亲建议,干脆在住房旁边再盖一栋平顶房,一向紧捂口袋过日子的父亲这回居然爽快的赞成。
于是在千禧年,家里又添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这回不但是烟砖到顶,连外墙都贴上了瓷砖。在十里八乡又赶在了前头。
原以为这次能较长时间保持优势不落人后的,谁料变化是呈几何级往前翻。没两年,村村通水泥路,新农村建设红红火火,一栋栋别墅在村子里拔地而起。2006年老弟又在离老家不远的大桥镇买地盖了一栋四层楼房,一家人好不开心。
然而,就在那年,父亲因心梗突发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父亲,您不知道吧,2012年我又在您最喜欢的修水县城里买了一套商品房。老家的那栋凝聚了您心血,曾让您引以为豪的房子,现在也被大哥重新推倒重建,造的更加漂亮了。
今年四月份,在昆明经商的大侄子再三要他父母带他奶奶到昆明去住一段时间,因为他新购的住房装修好了。架不住他的一再催促,我哥嫂便带着母亲从长沙直飞昆明。
可才住了个把月,侄子却打电话向我告状,说:“叔,你打电话劝下奶奶和我老爸他们吧,住的好好的却一天天念叨要回去,我就怕他们住不习惯,昆明带他们游遍了,他们还是不安心。”
我笑着回他:“你的孝心可嘉,大家都知道的,其实所谓孝顺孝顺,孝就顺着他们就是了,你不是过两天也要来深圳参展吗?干脆带他们一起过来,正好奶奶也想来看看你叔叔买的新住房。”
侄子最后只好无奈地同意。其实这段时间我经常跟他奶奶和他爸爸通电话,知道那边的情况,他们一是心疼侄儿为他们大把花钱;二是他们夫妻俩一边忙公司的生意,一边又要分心照顾他们几个,还有两个孙女的学业,每天忙个不停。
作者老家翻新的房子。
等他们一行从昆明飞来深圳,谈及在昆明的经历,老哥憨笑着说出实情:“那样的豪宅实在住不惯,白天他们上公司了,剩下我们三个乡巴佬,家里的电器太高端不会用,连门锁都是刷脸的,总觉得不如乡下住着随意。这个曾经在村里第一个买录音机电视机,第一个骑摩托车挂pp机的汉子,现在终于服老了。
总共算来,父亲名下我们三兄弟一大家大小十九口,共计房子乡下三栋,县城一套,深圳两套,昆明两套,共有八套商品房。这在父亲那个年代哪敢想象?
一个家庭的变化正是整个国家发展的缩影。新中国成立至今70年,当真是“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去年年底回老家过年,见村小学后面新建了一排楼房,便问大哥这是哪几家邀着同建的房子,倒是气派。
“老国呗,还能有谁?”老国是我们乡下人对政府的尊称。“老国?”“对啊,现在的政府真是太好了!免费给贫困户建楼房。几千年来谁见过这事?”
看兄长由衷的赞叹,我也是感慨万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千年前伟大诗人的宏愿终于见诸今日,而我辈,竟又能躬逢其盛,真是何其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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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非:男,原名樊凌飞,江西修水县人。文学爱好者,有散文、诗歌、歌词作品百余篇(首)散见于报刊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