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转到去年6月10日,我受县党史办龚九森主任的委托,负责陪同为来自武宁县的十位红色文化爱好者,到上奉镇麻洞村调查苏维埃时期的革命事迹,收获颇丰。时隔28天后,我们再次相聚在麻洞,他们说,自从那天回去以后,心潮难已平静,被这片土地深深震撼了,虽是外县人士,同样有责任有义务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让它们重放光芒,教育感召后人,何况,家乡当时也有几百名革命者在此出生入死。
可能是他们执着的精神感动了这块土地,几次欲下的大雨都悄然离去,极大的方便了我们跋山涉水,走村窜户。最让人惊喜的是,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大山里,竟与久居县城多年的张敦平烈士的孙媳妇不期而遇,我们像一群觅食的鸭子迫不及待地逮住她不放!
国共战争时期,麻洞从一九二七年起到一九三七年止,修、铜、宜、奉四边县党政军民在中共修水中心县委、湘鄂赣省委、省苏的领导下,以麻洞为中心与敌人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殊死搏斗。特别是一九三一年后,国民党集中了50师、独立32旅、33师、77师和江西保安团及各地的地方反动武装共计约3万兵力向修水苏区发动全面进攻。中共修水中心县委为了牵制向苏区腹地进攻之敌,指示驻扎在上奉麻洞修、铜、宜、奉边临时县委必须竭尽全力,牵制敌人。重任自然落在了活跃在上奉麻洞密林里的修铜宜奉独立团身上。独立团领命后,和红16军9师密切配合,神出鬼没,与敌人展开了兜圈子战术,牵制削弱了进攻修水苏区敌人的大部分兵力。修铜宜奉独立团的英勇顽强使敌人胆怯,国民党只好从敌50师、77师中分派一支战斗力强的299团等长驻这一地区,仅上奉观前(现政府处)一地,就扎了一营人。张敦平烈士的孙媳妇说,我爷爷当时是麻洞赤卫队的一名炊事员,他就是在为革命军送饭时惨遭杀害的。
那是发生在一九三二年春末夏初的一天,天刚蒙蒙亮,时年39岁的张敦平与时年48岁的张畅修和往常一样,每人挑着一担饭菜为出没在深山里的革命军送饭。当他们来到一个叫“黄岭”的山头,不料被埋伏在此的国民党五十师的一个排的兵力逮个正着。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绰号叫“脚鱼排长”的人朝手下丢了一个眼色,示意将担子打开,他用指头捏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嘴边吹了吹,一阵得意的狂笑如犬吠划破了寂静的黎明。他把枪一挥,指着二人,喝令带路。张敦平、张畅修挑着饭菜担子在七拐八弯的山道上、丛林中时而穿行,时而忽上忽下,从东方日出走到日上中天,就这样在山中迂回了几个时辰,把国民党兵折腾得上气不接下去,最后又绕回了原地。脚鱼排长发现上当受骗后,恼羞成怒,野兽般嚎叫着挥刀朝张敦平砍去,只见白光一闪,张敦平就立马倒在了血泊中,首级滚出去好几丈远。张畅修见状,连忙抽出扁担,还来不及反抗,就被蜂拥而上的国民党兵一阵乱刀砍死。
由于当时国民党的兵力和地方民团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且猖獗,时隔一个多月后,亲人们才敢偷偷地去收尸。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几尽晕厥,只见尸骸不但高度腐烂还四分五裂散落各处,尸骸上的苍蝇、蛆虫像一群进村扫荡的敌人正在肆意蹂躏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亲人们强忍着悲痛,把东一块西一块的尸骸匆匆地拾掇在一起,迅速离开,趁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地把他们合葬在另一个山头。张敦平孙媳妇告诉我们,迄今为止,他们在同一个墓穴里共眠了85个春秋。
我们被故事深深地震憾了,大家一致决定要去祭拜一下!
下午4点多,我们一行人在两英烈后代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一个简单的墓穴静静地安睡在丛林间。墓碑中间上书为:张敦平、张畅修烈士合葬墓;碑右边书着事迹:一九三二年在麻洞革命时被敌杀害,时任上奉赤卫队员炊事员;碑左边落款为:修水县人民政府。而墓碑的下方,静静地躺着一块一尺来长、四寸见宽其貌不扬的普通河石,上面简单刻着:张公畅修、敦平二人。八个并不秀气的字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一行人。我们问清原因后,得知当时条件非常艰苦而恶劣,不敢作过多的记载,只能大意留一个记号,方便以后好寻找。透过这块小河石,我们仿佛看到了当年血腥的场面。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坟前深深地向二位烈士三鞠躬,向他们表达心中无限的敬意!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希望他们的精神滋养着我们日惭消瘦的灵魂!
生时同革命,死后共冢眠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杨亚玲
杨亚玲,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诗词学会会员,修水九岭诗社秘书长,主编《九岭风》。热爱文学,喜欢阅读,著有近体诗(新韵)、新诗、散文十万多字。作品散见于《江西日报》、《浔阳晚报》、《南崖》、《修水报》、《品周刊》、《诗刊》、《九江当代诗词选》等报刊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