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周绍华
对呀,她在叫她女儿,你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回应什么呢?
说来真是冤枉,我娘生我时已经是第5胎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因“做麻疹”发高烧而夭折,生下我后,生怕又会夭折,于是请来高人,给我起了个 “姑娌” 的乳名。
乡下人为了祈祷孩子能平安成人,除了给孩子取上大号外,一般还给孩子起一些什么“花呀”“叫化”“毛姑”“狗伢”“牛伢”“姑娌”“姨婆”等等的外号。说是“烂贱”,好养活,能顺利长大成人。
殊不知,这个“姑娌”的外号给我带来多少的麻烦。“你哪像个姑娌,分明是一个大老爷们。”从小到大,这是我听得最多的质疑。也是,没有姑娌的羞羞答答,没有姑娌的娇弱矜持,没有姑娌的担心受怕。哪像一个姑娌。
我可以为了那一分钱去买到两个“鸡屎糖”,围着晒谷场滚一个圈,在晒谷的婶婶们的笑声中还屁颠屁颠去伙伴中炫耀;我可以光着屁股被老爸追着跑,不顾危险到修河里去游泳;我可以傻乎乎地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神,抱着一大把野山果脏兮兮地站教室门前叫“报告”……这哪像个姑娌哟!
姑娌这顶“花帽子”我一戴就是60年。父母叫,长辈叫,同辈叫。甚至晚辈也来一句“姑娌大伯,姑娌叔叔”的,你说这叫什么呀?
2012年我亲婶婶生病时,对身边一个人说:“赶紧帮我打个电话把我姑娌叫来。”待我赶到时,那人盯着我莫名其妙好一阵发愣。
如今我退休了,虽然直呼我“姑娌”的人少了,可是发小们在一起聊天时,他们可顾不得那么多,总要时不时地来一句“嗯各答死姑娌”,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姑娌,这称呼虽然与我这“带把”的身份不相吻合,虽然常常会引起不大不小的误会,但每当一听到“姑娌”二字时,我会神经质地立刻反应。待回过神来后,我便沉浸在父母、亲人的关爱里,沉浸在朋友们戏侃的快乐中,沉浸在浓浓的乡情里。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尽”否?“干”否?我不知道。但在三尺讲台上一站就是40年。40年呐,从姑娌到老师,我都为自己的韧劲而惊讶。
在义宁这片热土上,我没有什么辉煌,却留下了一生的眷恋。带着“姑娌”的外号和人民教师的称呼,黄田里,洪坑源,走马岗,吴都,岗上,良塘,二小,一路走来,多少风雨与喜悦,多少耕耘与收获,多少回首与留恋。
不谈什么灯光下批改作业,讲台上口若悬河,事业上競競业业。我只记得,初上讲台时,为了克服口吃的毛病,早晚对着墙壁用修水普通话读《毛泽东选集》的蛮劲;为了生活,一边教书,一边耕种十亩三分田的清苦;为了工作,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啃馒头赶时间的辛劳;为了提高业务能力,加班加点累了爬在办公桌上睡觉的敬业……
30多年前,邻居罗伯福老人的一句“姑娌,你现在是手握红朱,教化万民的人了哦”的善意忠告,常常激励着我不知疲倦,兢兢业业,无畏前行。
我老爸曾说过:“姑娌,世上的手艺只有三般好,教书、郎中和剃脑。哪个朝代都要的,而长远的手艺,就是教书。”我总要佩服先父。如今我已退休回归故里,不愁吃穿,情倾山水,颐养天年,多好哦。
试想,如果不教书,做生意亏老本了呢?从政当官犯错误了呢?
正因为我胸无大志,具有祖宗遗传下来的农民善良朴实的良好基因,才在“乏味”的三尺讲台上“苦苦”坚守了40年。才博得了一个不浪漫,却很富有的称谓:“姑娌”。周老师。
退休了,赋闲在家。虽然我的心还牵挂着我的工作单位,我的同仁,我的学生。可我总不能天天往学校跑吧?更不能老是坐在麻将桌上吧?写写东西,下下象棋,骑骑单车,吹吹牛皮……便成为了我生活的主打。
特别是骑行自行车,令人心动哦!每天骑行三,四十公里,既锻炼了身体,打发了时光;又玩于山水之间,乐于美景之中,其惬意之甚就不用提了。
家里的小车基本上不开,还省了许多油钱。特别是自从加入了“狼行千里”微信群后,和驴友们一天骑行个百把公里,洗一个澡,睡上一觉,先前的腰酸背痛好多了。真乃一举数得哦。
尤其值得我高兴的是:我又得了一个我不曾想,也不敢想,却自以为值得嘚瑟的雅号:“周哥”。
一声“周哥”,我就成山寨之徒,或是梁山好汉了。嘻嘻,还真乐在其中了!
从姑娌到老师,从老师到周哥,是我生命旅途中一次次角色的转换;是我生活中一个永不褪色的链接;是我生命里一条眷恋的绚丽多彩的轨迹。没有太多芳华的点缀,却是极为朴实的铺垫。无论世人怎样评说,我都为我的姑娌一一老师一一周哥,自豪!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周绍华:网名西安里人,江西修水人。男,1958年生,大专文化,一生从事教育事业。酷爱文学,书法,骑行与中国象棋。常在文字游戏中行走,虽无建树,却也自娱自乐,正在为自己拥有一点草根文人的形象而艰难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