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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历史的标语墙-记东港徐骆驼屋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戴园香

   就在那时,我随着人潮下了车,一栋泛着沧桑的土砖古屋横在我们眼前。确切地说,这是我见过的一座普通的清末民房,有些古朴厚重,或许在那段维艰的岁月,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端庄大气。如今,这栋土砖屋卑怯地蜷缩在路旁,门前杂草丛生,墙面斑驳,椽檐欲颓,与两边的现代楼房格格不入。站在门口,感受历史和现实反差,让人内心涌起莫名的沧桑感。
      
  我们突然的造访,惊扰了这栋古屋近一个世纪的清梦。拔开杂草,驻足门前,我们开始审视这栋千疮百孔的古屋——在墙面上下求索,在瓦砾间反复推敲,在杂草间凝眸沉思,再用自己的想象掺和,试图去剪辑一段段历史画卷,还原一段硝烟弥漫战马嘶号的历史。
      
  不难想象,这栋一砖一瓦都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单单是这栋房子的名字,便令人浮想联翩。“徐骆驼屋”,多么朴实而动听。穿越历史的迷雾,恍惚中,我分明看到一个不屈的脊梁和倔强的背影。他伫立在这片芜杂的荒地上,种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国梦,用勤劳的双手砌起一砖一瓦,夜以继日经营着。就像沙漠中的骆驼,抱着对绿洲的向往,奋蹄急行,永远不知疲倦。道光二十六年(1846),徐嘉会兄弟为自己亲手建造的家园盖上了最后一块瓦片。在欢呼与呐喊的庆贺声中,他们早已热泪盈眶……不是为付出而渲泄,是为执着而感动。在那个内忧外患的多事之秋,还有什么比执着地寻梦更让人振奋?这种执着的精神是融进了这栋屋子的一砖一瓦的,既使经过十年百年,也如斯如旧。
  这栋古屋,已然是经过了一百多年的风雨洗礼,略显的深沉与含蓄。墙上那些晦暗的文字就像难以启齿的阵痛,若隐若现地迷失在砖缝和墙泥之间。好在文友的不断揣测和相互应证,这些带着历史气息的文字才逐渐地清晰起来。这些最为常见的文字,鱼贯排列着,爬上墙去,便成了条条个标语,一个个故事,一段段历史。
     
  古屋正门左侧墙上,俨然是一条最具历史价值的标语:“工农兵暴动起来,打倒土豪劣绅”,落款为工农革命军一师一团。简单的一条标语,却铭记着修水划时代意义的历史。或是1926-1927年间,土地革命初期,秋收起义前夕,革命的火种在修水点燃,东港村徐骆驼屋进驻第一个红色政权。我臆想着这样的场面:老百姓夹道相迎,红旗招展处,工农革命军雄纠纠地迈这整齐的步伐走来……工农革命军宣传兵风驰电掣地奔跑呼叫:“打土豪,分田地”……然后架梯上墙,奋笔狂书,写下这令人血脉贲张的标语……当然最重要的,队伍的前面必须要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的是卢德铭将军,或是彭德怀元帅……

  相比之下,古屋大门两侧墙上的文字确乎是坦然多了,若不是石灰块因风雨侵蚀而脱落,我相信会更加完整。这些字或许是上世纪60-70年代的产物,没错!墙上的内容正是毛主席语录,白底黑字,一清二白,就像太阳照耀下的新中国。在段青黄不接的岁月,我想,那时的人是快乐的,因为有了信仰,生活便充满希望,也就不会迷惘。想想当下,我们又有多少人深陷金钱物质的泥淖,不能自拔。

   正门门楣墙上有一行端庄大气的文字:谁有最美好的学校,谁就有最美好的未来。我猜想这栋古屋还曾是一所学校,后来我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想,因为我后来在大厅的墙上隐约看这样的标语:团结严谨,勤奋活泼。这所学校的年岁我无法推测,但是我想,能在这样有着厚重历史的房子里读书,是怎样的一种体验?不用书本,只要用手摸摸墙壁,就能汲取到精神的食粮……

  然而,最让人感觉突兀的是,一条红色的条幅横跨在侧门,似乎不想让我们窥探门后的秘密……
  离开时,我突然觉得这墙上的文字有着神奇的魔力,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昭示,如土地革命时期标语的隐晦,文革时期标语的豪放。而红色横幅,则横亘在我的心里,让我产生一些惆怅和探索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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