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陈沾员
小时候,每年青黄不接时,母亲就给我们做米馃吃。吃米馃可以免了下饭菜,又节省粮食,是个明智之举。
为了不伤手,还会拣大小适合的竹筒套上。每座石磨都会配一丁字形磨带,丁字一横用双手握住,丁字一竖末端有一孔套在磨把手上。一人推,一人带,配合默契,省时省力。
花姐用撮箕端两升米,在磨下搁一盘箕,右手推磨,左手添米。推一圈停下,用拇指与食指捏起粉一搓,滑如脂膏,点头示意我继续。
就这样,花姐推,我带,个把时辰,粉磨好了。花姐扳起上片磨盘,用刷帚扫下残留的米粉,把盘箕里的粉倒到撮箕里,端厨房去了。
粉在锅里先是汁,继而糊,而后面了。(粉却不全下去,留了少许在撮箕里)将锅铲去压,有弹性了,母亲将粉团铲起,扔在盘箕里。
姐姐们都围着盘箕去了。我与三哥却还靠着灶台往锅里看。锅的锅巴早焦黄裂开了。母亲用锅铲“霍霍”几下,将锅巴铲在巴箕里塞给我们。我们各自分了点就跑开吃去了。那锅巴吃一口崩脆,喷香,比现在的薯片强多了。
姐姐们围着盘箕,各自左手擎个粉团,撮起右手五指在上面抠下一团,握在手心,摊开用拇指在上面按个凼,滚进盘箕里。一个米馃就算做好了,动作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不消片刻,一盘箕米馃就做好了。
母亲用双手抓着米馃,均匀地贴在锅壁上,烤得焦黄了,加水煮熟,捞出,八个十个不等地分到灶台上一排海碗中。(三哥眼不转地盯着锅铲,他无非是在看两片油渣分到了哪个碗,其实有几个都在看了)锅里只剩清汤的时候,母亲把留在撮箕里的粉洒到锅里,搅拌成汁,成糊,盛到各个碗里。
我们各得一碗,边吃边谈笑着: “今天米馃做得好,揪韧” “糊也要得,嗦一口,一溜就下切哆,沸嫩” “油渣好恰,咬一口,满嘴油,泠甜” 。
我用舌头舔完碗底的最后一口糊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了。全村,我们家的夜过是最晚的。
如今,米馃也可以在摊上买到了。我买了些回家学着母亲做,却始终没有了当初的味道。
也许,是没用石磨吧?也许,是没拌糊吧?也许,粉是用抛光米磨的吧?
童年总让人回忆,虽然日子苦点,却过得都是真材实料,没有半点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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