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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入秋了。 屋内还是有些闷热，我打开窗户，想好好地透口气，外面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夹杂着秋风，不时透过窗户打在脸上，让人倍感清爽的同时，渗透着一股冷意。 远处，大山横亘在眼前，山脉连绵无阙，即使到了秋天，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充满生机。它们被一层层翠绿和深绿簇拥着，花儿们也还花容未褪，她们在风雨中摆弄着身姿，各色各样地点缀在山间，为山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美感。所有的一切，都还仿佛定格在仲夏，这大概就是南方秋天特有的样子。 唯一能作为季节分辨的只有这秋雨了。它不像春的蒙蒙细雨，也不似夏的大雨倾盆，更没有冬雨的寒冷刺骨，有的只是悄然无声的幽远寂静和绵绵不绝。 灰黑色的天空被慢慢蒙上一层雨雾，远山在雨中渐渐朦胧，街灯昏黄的光线穿过雨幕，映照出一片迷离的世界，不禁勾起了我的乡愁，心里也逐渐泛起了涟漪。几天后，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 来到久违的院子，眼前的景象令我唏嘘不已。院子的大门不知去向，部分院墙也已倒塌，院内杂草丛生，高过了院墙，墙内的裂缝周围布满了青苔，西屋屋顶没了，东屋屋顶的部分瓦片也已缺失。 只剩下几只流浪狗在此过得自在逍遥。看见我这个不速之客，它们立刻发出了高亢刺耳的叫声，宛如把自己当成了院子的主人。而作为真正主人的我反倒成了入侵者，仔细想想，这也不怪，谁叫我已经离开家在外求学十年了呢？现在我早已成了这个院子的一位路人。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避开流浪狗的锋芒，我顺着院子向菜园走去，一切都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模样。菜地里一片荒芜，枯黄的草在风中摇曳，诉说着荒凉。 那时，地里有一棵柿子树，是祖父种下的。听父亲说，我出生那年，祖父亲手种下了这棵柿子树，寓意着新生命的诞生。在记忆中，柿子树虽然和我一样大，但长得却比我快多了，在我小学时，柿子树就已经有屋檐般高，并已开始开花结果。 每逢春天，柿子树都会抽出新芽，那芽绿得清香，绿得可爱，默默地向我们传递着春天的信息。雨水时节，在清新甘甜的春雨的滋养下，新芽逐渐长成茁壮的枝条，枝丫上的绿叶愈加苍翠欲滴，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枝叶舞动，好似水中的碧波。 到了夏天，柿子树更加茂盛，枝繁叶茂的大树仿佛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带来无尽的清凉。秋天，几场绵绵秋雨过后，柿子花开了，一朵朵染在枝头，开得密，开得繁茂，花色白黄，中间缀着晶莹的淡黄色花蕊，紧挨在一起，从远处看，像是罩着一层金色的夕阳，散发出的清甜香气，使人痴迷，使人陶醉。 不久，柿子树结出了柿子，果实又圆又饱满，表面的桔红呈粉末状一层层散开来，像一个个红灯笼挂在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霞光的柿子如一个个害羞的少女，妩媚动人，令人垂涎三尺。 修水网 由于个头矮，就算踮脚，跳跃也显得徒劳。每到这时，我和其他孩子就会抡起一根细长的棍子，在繁茂的枝叶间敲打，不久，熟透的柿子就一个个掉下来。打柿子也是一门学问，最初打柿子时，我们没少吃苦头，由于来不及躲闪，柿子总不时落在头上、脸上，因此常被砸的鼻青脸肿， 头上鼓包。可这点疼痛，怎么抵得过那股劳有所成的喜悦？再来上一口酸甜多汁，口感酥脆的柿子，那股疼痛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后来，打的次数多了，我们手法也逐渐娴熟。冬天，柿子树的叶子纷纷扬扬地往下掉，活像一只只流转的蜻蜓，直到全身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但它依旧坚强，它的脸上写满了不屈的皱纹，就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不畏严寒地屹立在寒风大雪中。 现在，曾经那颗枝繁叶茂，缀满果实的大树已不见了踪影，眼前剩下的，唯有孤零零一根干枯的灰色的树干，和几根东倒西歪的枯萎枝桠，矗立在荒芜的土地上。嶙峋的树皮，干瘪的躯干，纤弱萎缩的枝条，让我的目光一点点湿润起来。 继续沿着那条铺满黄色芦苇和狗尾草的小路走，来到了滑滑山的山脚。山林里，阳光穿过树梢洒落下来，小径上的阳光剪影斑驳交错，树叶随风摇动，剪影摇动，心也不经意间摇动起来，盯着这些剪影，思绪再次跳回了那年秋。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我们家的后山之所以叫滑滑山，是有原因的。每逢秋季，梧桐树和银杏树的叶子经过了霜的洗礼，在接下来几天里，纷纷扬扬地落满了山坡。枯萎掉落的树叶表面很是光滑，它们堆叠在一块，从山坡上头一直延续到山脚，最终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滑道。 那个秋天，我和小伙伴们集结在一起，沿着一级级石台阶登上山顶，然后顺着山坡簌簌地滑下来，将自己随意地扔进山林的怀抱，就像鸟儿一样，贴着落叶滑向远方，倾听每一株草木的呼吸，一瞬间感觉自己获得了飞行的超能力。 但滑行过程往往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林子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灌木丛，一些地方的落叶稀少，碎石居多，滑行中要顾左右而不能分神，若没有一定驾驭能力，稍有不慎就会撞进灌木，碰到碎石。这和打柿子一样，讲求技艺。 可我们这些毛皮小孩哪里懂得这些，我们只会一味追求滑行之乐。因此，每次下山，我们都会成就一副狼藉模样：头发凌乱得像一个未被梳理的鸡窝，偶尔陷进几缕草叶，脸上满是泥巴，裤子也细数裂开，长长的裂缝将里面的肌肤裸露出来，常常逗得我们自己大笑。 落日西斜，一枚草莓色的夕阳在幽蓝的天空中涂抹了一片玫瑰紫，我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竟发现自己已走到小径的尽头，一路踏叶而归，与身后的滑滑山，菜地渐行渐远，我再次回头望了两眼。 xiushui.Ｎet 望向那根枯萎殆尽的树干，望向那个似曾相识的山坡。曾经那些欢乐记忆竟再次在脑海里清晰重现起来，我的内心不禁百感交集，眼眶也再一次模糊起来......我想，我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周壮志：男，19岁，江西修水人。对文学具有较为浓厚的兴趣，平常喜爱写作，获得过全国大学生写作大赛二等奖。 |
